呵呵。
伪装成奖励的陷阱——人类最擅长的奇技淫巧莫过于此。冷静下来的我不禁嘲笑自己的天真和无能。在这样一个空间里,真真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我的一切都没有用武之地了。我真后悔没有在一秒中内捏破鼠妖的心脏,也许能带来助我突破困境的力量。
过了很久我才发现,在这个空间里,我可以变化成任何东西。
一开始我在黑暗中百无聊赖,觉得自己像颗飘浮在宇宙中的乱石——自己并不能发光,而最近的那颗恒星又特别遥远,远得光们要跑上亿万年才能到我这里。我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等待。
就在等待的时间里,我发现自己动了动,真像颗漂浮在广袤宇宙中的石头一样。我缓慢转动身体,用一个又一个棱角顶着黑暗的平面,移动。可无论我怎么动,都无法摆脱黑暗。我气得想伸出脚去踢,于是,就在一闪念间,我化出了一只脚。尽管在黑暗里,我只能看到一个突出的长形。我用一只脚蹦跳许久,不觉累,也不觉得事情可以变好。我的一腔怒气憋闷在心里,难受极了。它蹿来蹿去,想从某个地方逃出,却只能撞出个凹凸。我想,我大概是个棱角渐消、有两处支楞出去的奇怪玩意儿。ωωw.cascoo.net
气死了。
我在这团黑暗里不停折腾,直到累了。我四仰八叉地躺下来,在一片黑暗中冥想。有一些画面在我脑海里闪过。两个中年人站在阳台。他们互望的眼神凄凉而又悲惨。一个黑衣服的男孩立在翻滚的河水前面,冷淡而慈悲地看着我。他们是谁?
我越想,头越疼。
头?
我伸出手捂住我的头。它像一个即将炸裂的烤热的蛋,随时都会散飞一地的碎片。当我这样想时,我的手出现了,我的头也出现了——不过,它更像一个通红的蛋。我站了起来,用我潜意识催生的两只脚。我那如红焰般燃烧着的头照亮了一部分黑暗。我呆愣地看看这边
。,看看那边。
本与我相安无事的黑暗忽然间开始可怕起来。
我怕鼠妖隐于其中,伺机扑上来抢夺我的心脏。我怕有凌厉眼神的女孩忽然冲出,抬手一枪送我归西。我怕那黑衣男孩用伪装成慈悲的眼神,融化我的肉骨,永不超生。我怕那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用双手环抱我,禁锢我的所有呼吸。
他们都是谁?
我是谁?
我得看到自己的脸。
于是前面漂浮起一个光滑的平面。在那个平面里,我看到一团燃烧正旺的火焰。我伸出手去碰那些火,除了气体的流动,别无其他。我探手伸进火焰,好像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是蛋壳吗?我真正的脸是否隐藏于其下?
我张开五指,便有了五指,抠进那坚硬如石的壳去,狠狠掰下。
嘶!
我痛得大吸一口气。气流涌入我的肺里,让我一瞬间活过来。
我叫陈宋宋。
不是一块石头。
不是对所有一切都充满恨意的石头。
我看着镜里的火。火在红黄蓝间变换着色彩,可我始终看不到自己的脸。我继续抠。即使那些疼痛让我跳脚,让我咬牙,让我的身体快要裂开。
可那又怎么样?
我要找回自己的脸。
我是陈宋宋。
不是一团火。
我将抠下来的黑色碎片扔进远处的黑暗。我看了看指尖的暗黑色的血。没有关系,我还能坚持。为了能再次拥抱我的父母,为了在新奇的鬼世界里总是能护我周全的拿依,为了那个杀我、肢解我的恶人。
当我剥出一只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容易了。
我像剥橙子皮般掰下最后一块黑石,还痛着,但可以忍受。当我看清自己的脸时,一切黑暗登时变得透亮,如变换的极光一般,轻薄、莹绿。
拿依。
我想起他对我伸出大拇指。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