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声音变得有力,原本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明亮了些,可那些孔洞仍然存在。
“请坐。”我指了指沙发,又说:“虽然很想给您一杯热茶,但我们鬼魂不能再吃人间的东西了。”
老奶奶慢慢坐下,朝我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渴也不饿。小姑娘,你也是鬼魂吗?你是怎么死的啊?你还这么年轻呢。”
“意外。”
我刚想简单地说几句,却被拿依抢了先。
“我想也是。我跟你说啊小姑娘,意外总是发生在善良的人身上,我看你的面相,就觉得你心地很善良。”老奶奶看着我说。
我赶紧接过话头:“那您呢?您一定也很善良吧。”
“
。我?说不上善良,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早早结婚生子,在柴米油盐里耗尽我的青春、我的喜乐、我的一辈子。”老奶奶长长舒了口气,长得叫我觉得她要是再不停下,她的灵魂就从这些孔洞中游离殆尽了。
“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要倾诉,可真有人听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老奶奶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你还没下定决心,我可以让你离开。”拿依说。
怎么还不耐烦了。
“离开?”老奶奶的眼睛睁大又缩小:“你们也嫌弃我吗?”
“不是的不是的!”我连忙对老奶奶摆摆手,丢给拿依一个白眼:“您别听他的。您想坐多久就坐都久,我都陪着您。”
拿依无奈地看了看我。
我起身走过去抚了抚他的胳膊:“你不是困了吗?快去睡觉吧。我们不会打扰你的,绝对不会。”
我看着他走进房间,把门关上,然后回到老奶奶身边,安慰她道:“奶奶,我们都死了,有的是时间。您慢慢说,我慢慢听。”
老奶奶点了点头,看着墙上一幅静物画,陷入遐想。有时候,她从遐想中抽得空来,说几句话。
“最后一次住院,是因为心脏很疼,时不时被绞住那样地疼。我的大儿子来看我,提着一袋子香蕉和一箱牛奶。”
……
“十年前医生就嘱咐我,糖尿病人不能吃香蕉。唉,多么软乎多么香甜的食物哟,真可惜。”
……
“老二和老三?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二十年?还是二十五年?一般的妈妈会很想念孩子,可我不,我一点儿也不想他们。你相信吗?”
……
“有一年冬天,我洗好衣服,做好饭,招呼孩子们吃饭。那该死的不知从哪儿喝了酒回来,指着桌上的菜,责怪我没有大鱼大肉地照顾好孩子。老三也委屈地叫起来,嚷嚷着要吃肉。我搓着刚暖和起来的手,越听越气,一把将桌子掀了个底朝天。老二一个巴掌打过来,还有那该死的,用脚踢我。老大不作声,老三只知道哭。我面对这四个男人,不投降也得投降,不屈服也得屈服。”
……
他吃得很快,腮帮子鼓鼓的,让人很想去戳一戳,但我也没有实践的脸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