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觉得喘不上气,而拿依的笑容也凝结在脸上。
“怎么了?”我捂着脖子,嘶哑地说。
我顺着拿依低下去的视线看到,冒着热气的橙黄色的雾条缠上桌角。拿依站起来,将桌子踢翻在地,看了我一眼。我瞬间被椅子带到远离他的地方。我试着站起来,没有成功。
橙黄色的热雾像火苗一般,舞蹈成雄狮的头,张开巨大的嘴,去咬拿依。拿依以绿光化盾,挡在身前。雄狮有前爪,如一根巨木敲击在盾上。我看到拿依因为重击而不得不后退数步。雄狮狂啸一声,脸上、身上的光雾四散开去,飘零于绿莹莹的世界里。
拿依执着盾低头喘气,眼睛却四下查看,不敢掉以轻心。
随着又一声长啸,橙黄色光雾卷土重来,如同粗而长的象鼻,朝拿依打了过去。只见拿依迅速将盾化成棍,横于身前。链状的光雾立时缠绕在长棍上,并向后拉去。链的终端没有任何人,却发出巨大的力,连拿依都无法招架,被拉得向前踉跄数步。
“拿依!”我担心地叫道。
就在这个当口,拿依徒手抓住链,不让它靠近自己的头部。而我也感受到一股力量,把我向上托。
我快速上升,看着拿依在地面越来越小。我立刻意识到,他想把我送出他的梦境。
橙黄色的光在我眼前一闪,我和椅子一齐落回地面,发出碎裂的闷响。椅子四分五裂,滚入绿光缭绕的地面消失不见。我却还能爬起来,正好看到拿依被链子从腰间缠住,不得脱身。
我扑到拿依身后。
我想要去扯那看起来就烫手的光链。拿依却将我的手一把打开。
“好不容易和它分离,绝不能再变成不归!”拿依的额头已满是汗水,还记着把我往他身后护。我抓着他的手:“可是拿依,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不会的。这是在梦里。”他的声音低下去。
不会?
可是在现实世界他的体温那么烫手,如果是正常人都得进急诊了。
橙黄色的光链突然缩回,潜入缭绕的绿雾之后。拿依松了一口气,神色逐渐恢复正常。我扶着他慢慢坐下,地上变化成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中间嵌着熟悉的石头花。
“它还会回来吗?”我问。
拿依点点头。他捂着腰间,似乎那儿特别痛,连话都说不出。
“你看着这些花。”他的嗓子明显嘶哑。
我盯着那些小小的白花。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在为我着想。他大概无法直接把我送出梦境了,便想办法让我去弥留之地。
拿依疑惑地看着还在此处的我。
我讪讪地笑:“害你白费工夫了。我现在并未极度悲伤,也没有极度讨厌外面那个世界,反而……”
“什么?”拿依问。
“没什么,既然那力量暂时消失了,你赶紧休息一下吧,不用管我。”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真的很心疼。在自己的梦境里,也不得休息。
他起先有些诧异,但很快点点头:“我闭会儿眼,一有异样就叫我。”
我拍了拍他因为出汗而温凉的手背:“放心吧。”
我看着他盘起腿,双手以兰花状置于膝上。他闭上眼睛。就在这一刻,我明显地感觉到这个方才还被打斗搅得纷乱的世界霎时安静下来。连缭绕的绿雾都似被一双大手温柔地梳理过,乖巧地飘荡在合适的位置,不敢乱跑。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忘记了这是拿依的梦,而是我自己的梦。梦里,不时有各色妖怪常来滋扰,或发着怪声敲击房门,或顶着半人半妖的脑袋在窗外看我。突然有一日,房前屋后平静无虞。我执着烛火,看见一位黑衣黑裤的少年远远站着。他离我很远,在一片黑暗中几乎看不清。可我一下就能找到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在对我说——别害怕,我在这里。
他在这里,真好。
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