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别人家的欢声笑语。在我听来就很刺耳。不知是不是变成鬼了,听力格外好一些,嫉妒心也强了。我烦燥地拍向自己的头。
没能把那些聒噪的声音拍走,反而把自己拍清醒了。我翻身坐起,各种触感与活人无异,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我拍拍裙上的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拨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朝小区大门走去。
路边时不时有飘动的黑色雾气经过我身边。它们会朝我点头,我下意识地点回去。
那些也是鬼魂吗?为什么和我不一样呢?
人死之后有魂魄,或者称为能量,在这个世界是妇孺皆知的。即使知道,也没能过多地改变人们对死亡的看法,没有增加恐惧,也没有减少关爱。怎么说呢?比如我,就算知道死了能变成鬼,但我从不知道鬼也能再死一次,更不知道有一种能吃鬼的生物,叫作拿依。
换句话说,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依然是一个谜。
现在,我大大方方地走在昏黑的街道上,没有夜叉要来吃我,也没有鬼地公拿着细棍要压死我。还算安全。
但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不渴,不饿,不困,不累,不冷。人生三大乐趣——吃喝睡,我全都无法体会了。真是伤心。我垂着头,又走了一段路,忽然想起,我曾经发愿,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百坪书房。我加快脚步,顺着华林路,一直走到市图书馆。
我站在大门口,犹豫了一下。
当有黑影飘过的时候,我连忙问道:“你好!”
黑影停在半空,吐出一个声音:“有事吗?”
我瞥了瞥黑影的身下,路灯照出一只猫的形状。
“请问——”我指了指图书馆,“里面有人吗?活的人?”
“没有。”黑影肯定地说,“大概——有只妖。”说完,猫的形状在地面打了个哈欠。
“妖?”我惊道。从意识到自己死了到现在,还从没和妖打过交道,啊不,多亏了特别刑事调查科,活着的时候也没有。
“你会打哈欠?会困吗?”我好奇地问。
黑影干脆变出了猫的形状,与地面的那只一模一样,伸个懒腰:“你是新死的?”
“可以这么说吧。”应该没死几天,算是鬼界新手。我在心里说。
“都是一些活着时候的习惯罢了。还有事?”
我摇摇头。
“走了。”黑猫继续向前走,六步之后又变成了黑雾。也许那样更加轻快、方便吧。
“谢谢!”我朝黑雾喊了一声。
有妖。
那还进不进去呢。
我看着黑咕隆咚的图书馆,小小地怯懦了一下。今天的月亮还算大,四处还算明亮,唯独这图书馆,黑得像一座能吞人的坟墓。
图书馆这么大,不会那么巧,被我碰上吧?
我本来是无事可做的,后来冒出来图书馆的想法,就一定得进去,如果不能进去,老觉得一副拼图缺了几块似的,不完整。
我伸出手,抓住大门这里的围栏。
来的路上,我好好总结了一下:为什么我能穿墙,为什么有时候又能被电梯压住不能动弹。想了很久,我觉得是和专注度有关。当我的注意力都在鬼地公身上时,不自觉地后退,便能穿墙;但当我想要逃离的时候,却被要逃离的东西死死压住。简而言之,做鬼,不能太专心。
我抬头,看着星空,开始想太阳系和外星人之类的事情。没一会儿,我也变成了一团黑雾,升腾起来,从围栏上方飘了过去,再飘进紧闭的木门。
看不到星空了。
我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没有看到鬼猫说的妖,只有在月光中静静躺着的书海。我高兴极了,大跨步走向西方现代文学那一区。
没错。当我专注地想着要看书时,我又成了人形,有了触感。
我踮着脚,想要拿上面的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