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厅内众人见贾政怒气冲冲的出来,怕是要打贾环,都准备来劝上一劝,包括龚裴在内,众人把贾环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自然,贾环也是故意的。
这么多年被歧视被忽视,又有他娘赵姨娘的不断挑唆,他早已把宝玉恨之入骨了,巴不得让全府的人都知道这点事儿,让贾政下不来台,至少得狠打宝玉一顿。
最好直接把宝玉打死了才好呢!
到时候他环三爷可就是贾政唯一的独苗了,谁还敢看不起他?
显然,贾环这番话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小厮们见贾政如此一副声色俱厉的模样,忙小跑着去拿宝玉了。
“谁敢往后头送信,一并打死!”显然贾政也知道身边有老太太的眼线。
“咳咳,存周啊,我刚想起来,衙门还有些公务,今日就不多打扰了,告辞告辞。”
龚裴咳了一声在贾政身后说道。
贾政也是气昏了头,这才记起,还有外客呢,这下一张老脸更没地方搁了,只得拱手道:
“犬子无状,扰得家宅不宁,让玄衷见笑了。
既是玄衷公务在身,我也不便久留,今日招待不周,改日定当登门谢罪。詹先生,帮我送一送玄衷吧。”
送走了龚裴,不一时宝玉已被带到。
因贾代儒一直在家里病休,学上放了假,宝玉这几日倒是过得逍遥,方才正在自己屋里调制胭脂膏子。
贾政叫的匆忙也不及收拾,脸上还沾着一块胭脂。
贾政见了更是生气,怒喝道:
“把这荒废学业,淫辱母婢的不孝子给我捆起来!拿大棒来!快快打死了省心!”
宝玉听了这话心里一惊,仗着胆子分辨道:
“老爷,我虽书念得不好,哪里敢做出别的事来,想是父亲听了什么谗言?”
“还敢狡辩!若不是你做了什么混账事,好好的,你太太屋里的金钏怎么就跳井死了!
莫不是你以为死无对证了,还敢抵赖?”
听闻金钏投井死了,宝玉也是呆住了,一时竟忘了分辨。
贾政见了更以为是铁证之前宝玉无言以对,气得愈发不能。
等木棒打在屁股上吃痛,才回过神来,刚想争辩,嘴里已经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声。
贾政犹嫌打轻了,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来,咬着牙,狠命盖了三四十下。
众门客见打的不像了,忙上前夺劝。
贾政那里肯听,说道:“你们问问他干的勾当可饶不可饶!
素日皆是你们这些人把他酿坏了,到这步田地还来解劝。
明日酿到他弑君杀父,你们才不劝不成!”
众人听这话不好听,知道气急了,忙又退出,只得觅人进去给王夫人送信。
王夫人不敢先回贾母,只得忙穿衣出来,也不顾有人没人,忙忙赶往书房中来。
慌的众门客小厮等避之不及。王夫人一进房来,贾政更如火上浇油一般,那板子越发下去的又狠又快。
按宝玉的两个小厮忙松了手走开,宝玉早已动弹不得了。
贾政还欲打时,早被王夫人抱住板子。
贾政道:“罢了,罢了,今日必定要气死我才罢!”
王夫人哭道:“宝玉虽然该打,老爷也要自重。
况且炎天暑日的,老太太身上也不大好。
打死宝玉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
贾政冷笑道:“倒休提这话。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已不孝;教训他一番,又有众人护持;不如趁今日一发勒死了,以绝将来之患。”
说着,便要绳索来勒死。
正没开交处,忽听丫鬟来说:“老太太来了。”
一句话未了,只听窗外颤巍巍的声气说道:
“你要勒死哪个?先勒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