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便要永远被着庶出的名声,再难立足。没了希望,更怕失了恩宠。
方才清香的茶如今在唇齿间有些苦涩,这正妻的位置,便生是想要的人未曾得到,不想要的人却无辜承受。
美人叹了口气,温柔地劝解:
“我胆子小,恐怕侍奉不好殿下。”
“还要多劳烦姐姐随侍左右。”
美妇人怔愣,随即长出一口气。她没有本事拴住殿下,却也决不肯让别人凭白占了她十年苦守着的位置。
——好在,好在神女大人果真如传言一般温和纯善。
-
“殿下待太子妃真是好,瞧着那样子…恨不得连这几步路都不想让人走。”
坤宁宫的大宫女带着小丫头去领月例,撞上了中宫请安的盛景。
娴妃娘娘的远亲被贬谪,却赶上皇后大喜。
两个人走在路上心中的气都不顺。
小丫头耐不住性子先开口,年龄稍长些的姑娘横了她一眼,却也压低了声音:“太子是惯会折腾人的,苦了那神仙一样的太子妃。”
小宫女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紧张地四处张望。
“秋云姑姑怎么会知道。”
大宫女脚下步伐未曾停顿,声音波澜不惊。
“你进宫晚,可知为何太子身边的女人少?”
棋儿老实地摇摇头,心中却已经有了猜测。
“寻涪四十年,太子府连着死了两个。”
“浑身青紫血痕,连夜扔出去的。”
棋儿倒吸一口凉气,回想到今日撞见殿下那充满占有欲的眼神和处处回护拥揽的行径…
“知道就好了,莫要乱说。”
小丫鬟听话地点头。
太子大婚,天坛祭天、地坛祭地、宗庙祭祖。如今新人入府,自然又浩浩汤汤地去了国寺,篆刻玉碟落入族谱。
挽禾由身边人陪着来到了自幼长大的地方,却觉得一切都分外陌生。在大国寺时,她从未从香客的角度看这巍峨不见顶的大殿,从来未觉得佛祖门前的石阶这样漫长。
她跪在蒲团上,那两丈高的香案上密密麻麻地供了数百盏海灯。
挽禾一眼便看到了最为熟悉的经卷。
见美人的神色有些苍白,楚凭萧躬身挑眉:“可是伤口又疼了?”
太子妃轻轻摇头:“天气热…”
两侧的高僧身披藏红色的法袍,头戴金羽长冠,垂眸敲着身前的木鱼,他们似乎从不认识那梳着妇人发髻的少女。漫天的神佛壁画居高临下,看着这对姻缘美满的璧人。
大国寺有三座大殿和十座小殿,最安静的一隅中,有一年轻的香客垂手而立,似是祈愿。
“殿下今日久等。”
身后国师声音略微沙哑。
楚凭岚似笑非笑:“大人忙着看戏,自然来迟。”
国师阴翳浑浊的眼睛转了下,呵呵一笑并不辩驳。
他躬腰抬手,将贵客引入了内院。
空落的院中唯有一棵巨大的槐树,如今叶子繁茂撑出一片阴凉。树下石桌上有一盘残局,主人不忍心草草收尾,于是执意留下静待执棋之人。
“还有三招殿下恐怕就要输了。”
楚凭岚谦逊地点头:“是我技不如人。”
见他承认地干脆利落,国师也不着急分出个输赢。
国寺地处深山,院落外是参天的密林。突然间树枝晃动,寒鸦惊天而起,似有刀剑之声。两人却均未抬眼,容色平常,执棋不语。
兀的,中年人叹了口气:“十三年前的传言竟然有人信到现在。”
“作孽啊……”
【腕上朱砂痣,命中凤命劫。】
齐楚两国百年来分庭抗礼,齐国之外草原之巅的西北群山之中还有一昭国避世不出。而偏偏最终是昭国那弹丸小地出了命定之人。
覆巢之下无完卵。
国若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