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花片片细柳风,落日疏钟小槐雨。
小暑已至。
城门前张贴了告示,上面用金贵的岑墨工工整整地写了不少的字。挎着菜篮抱着孩童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喧闹无比。
“来了!说书的来了!”
一个年轻的伙计蹦着跑在前面,看热闹的不识字,一听说书的来了连忙给让出了一条小缝,刚刚够一人穿行。平儿沾了那先生腿脚不利落的光,借机就溜了进去。
“先生,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有人好奇。
“您看懂了吗?”
那老者攥着胡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
点点头,又摇摇头。
平儿凑上前去瞪大了眼睛仔细瞧,撇了撇嘴,难怪说书的看不懂。
开篇说找人报恩,却不说是什么恩,打算怎么报。
落款是国公府,却又没用锦榜。
这告示左看右看字里行间都写着“含糊其辞”四个字。
再往下去,
只有一段更加晦涩难懂的表述里大约讲了恩公是位女子,有一颗……朱砂痣。
平儿顿住,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百姓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陈国公大人宅心仁厚、知恩图报,不出意料无人在意此处地动向。
她深深地看了眼告示,默默低头后退几步,然后快速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朱砂痣」
听起来是个寻常到几乎无法辨别的印记。
布衣女子为了显得容貌姣好,也会在出嫁之时于眉心点上一枚火红的朱砂。
可是……
不知是这门营生总是和江湖之中的奇闻逸事相处,或是天生有那么异于常人的些许直觉。人群最前的说书先生微微蹙眉,十几年前的战火,不也是源于一颗小小的朱痣吗?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方才那名陌生女子匆匆离开的方向。
平儿快速跑了几步,她今日陪姑娘出来买抄写经书磨墨时所用的金纸。方才光顾着热闹,如今街巷左右熙熙攘攘,商贩穿行其中,分明已经失了挽禾的踪影。
明日便是婚期,供那盏造孽的海灯时姑娘的脸色就不好。
买冰糖葫芦的说没见到,金店老板指了方向,胭脂水粉的铺子更不会有踪影。
日头正盛,小丫头的鬓间已经蒙上了薄薄细汗。
她的脸颊也红起来,不停地转头张望。
在跨了小桥的对面,有一行牵着骆驼的杂耍班子正清点着东西。此刻那用来玩耍逗乐的几只猴子已经被关了起来。因着戏已落幕,周围人做鸟兽散,唯独留下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
“姑娘!”
平儿跺脚,蹿到了自家姑娘的身边。
美人鸦色的发柔顺披在身后,并未因天热而有丝毫的凌乱。通身唯一的颜色便是那朱红的唇瓣。
小丫鬟于是顺着美人的视线去看——远处茶馆的二楼木窗半开,依稀可以见到相对而坐的男女。
男子的背影再熟悉不过,而那女子是出海归来的钦差包大人家的千金。
平安凯旋,她父亲如今在朝中一时间风头无两。
“万法阁出入都要国师手谕。”
“恐怕我帮不了殿下。”
“无碍。”男人容色未变。
包文秀将手中茶盏轻轻落在桌面,手一斜便洒出一小滩水迹。她翘着指尖缓缓在水痕中落下一个字。
楚凭岚轻笑摇头:“恕难从命。”
张扬跋扈惯了的姑娘眉毛一挑,倒是新奇:“娶我还能亏着你?”
楚凭岚没有说话。
满身珠翠的她轻咬贝齿,提着裙子跑下了楼,伸手就叫住了那想要离开的主仆二人。
“神女大人!”
她扬声。
挽禾回身还未来得及双手合十,包文秀就娇俏地道了歉。
“如今要叫太子妃了…”
挽禾的笑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