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门外,石狮旁。
宇文珀与史一航并肩站着。
路边街灯在静谧的昏暗临近前已被点亮,此刻摇曳的灯火将他二人的身影拉的欣长。
“怎么样?也是许久未见了,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宇文珀眉梢轻挑,转过身往市集方向迈开了腿,“可惜临江仙却是要好长时间去不得了。”
“乐意奉陪!”
史一航低头瞅了眼裹着纱布的手背,低笑一声,转而跟了上去。
“您之前说四殿和钱侯被陛下请进宫,是否是为着钱侯婚事?”
“大概是的。”
“殿下可知陛下许了钱侯哪家姑娘?”
“你猜会不会是京兆府尹柳大人家的长女?昨日里四哥也说很有可能是她。”
柳清韵?
史一航眉间一紧,有些愣怔。
杨大哥前日才告诉他们,已求了杨伯伯改日去柳府提亲。倘若陛下当真将柳清韵指婚给钱侯,那大哥他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
“怎么?你心悦此女?”宇文珀注意到他的神色,眼角轻眯,似笑非笑打量他一番,“看不出,原来你竟好那口!”
史一航听宇文珀打趣,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连忙否认:“殿下莫要开玩笑,心悦那柳姑娘的另有其人,我只是……替他担心罢了。”
宇文珀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在京都,那已经称得上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世间事,人难料,他们若是注定成双,就算是父皇也未必断得了他二人姻缘,又何必旁人替他们忧心?”
史一航听见他这么说,眼眸轻转落向前方不远处恍若明昼的霓虹夜市,锁着眉头略想了想。
也是,陛下一道谕旨下来,谁还能抗旨不遵不成?结果如何,也只能看杨大哥自己的造化了。
“临江仙失火,倾风楼这几日也闭门整修,不如我们今晚就撇开八角巷,多去寻他几个好去处?”
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
史一航眼角扫过身边一条小巷,蓦地眼前再次出现那个着了黄衫的小小身影。
在路上,她耸着鼻尖,不屑地斜眼睨着他:“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就是贪图享乐,讲究排场,哪里知道酒香巷子深的道理……”
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惑,回想着她小嘴一张一翕地奚落自己,他竟真的就想依她所说,寻了那不起眼的小地方去坐坐。
宇文珀倒是从不在意这些,一直都是随心所欲,当即点头应允。
两人继续说笑着渐渐隐于殊光溢彩人流涌动的闹市中。
如此喧嚷的夜在进入正阳街时,犹如两道无形的大闸将一切生机阻隔在东西两个街口。
严严实实,毫无人情味可言。
只有一阵列一阵列的黑甲有序地排布在其中,月光轻柔地洒落下来也瞬间被染成了冷冽。
龙渊宫威云殿。
偏殿里。
元宗帝慵懒地斜靠在榻边引枕上,手里把玩着一对核桃大小的绿松石,单手撑着头,双目微闭,听着另一头钱皇后拉着钱若涵苦口婆心的劝说。
宇文珏和宇文琛分别端坐在下首铺设了锦团的大福红木皇宫椅上。
一人单手搁在中间隔着的缅花小方桌上,手指不自觉在茶托边缘划来划去,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人正悠闲地捧着茶盏吃着茶,看起来似乎事不关己,不打算置评。可挡在眼皮下那阴骘的目光却浸透在清香四溢的茶水中,没有涟漪。
钱皇后钱彤本是钱若涵太爷爷的内孙侄女,自小寄养在钱若涵爷爷家,与本家姑娘一样照看,情义深厚。
因此没有外人的时候,钱若涵依着辈分唤她一声姑姑。
而众所周知,钱若涵父母早逝,可以说算是由钱皇后尽了父母之职养起来的。
因此,这位皇后姑姑对他而言,无生养之恩,却恩比天大。
钱若涵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