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镜里走进这片神社的范围时, 她没有感知到这片区域内神明的力量。
这是当然的。
如果并盛町真的存在神明庇佑的话,那她过来也应该率先知会对方才是。天镜里其实早年见过对方,是个穿着衬衫的斯文男性。
对方应该早就在时间的洪流中消逝了。
现在光是想起他是什么样都很困难了。
天镜里有些抱歉地看向神社的鸟居, 下一秒却飞速地躲进了道路旁的树丛里。
她手里的指环散发着淡淡的靛色光芒,雾的幻术丝毫不差地将她笼在其中。
沢田纲吉带着他的守护者们和几位彩虹之子哼哧哼哧地跑上来。
天镜里看着这个眉眼间隐隐透露出沉重的少年, 几乎有些不敢认。她当作孩子照顾的小纲,竟然也在不知不觉间成长这么多了。
她咬了咬牙,蹑手蹑脚地跟上去。这件裙子是她留在沢田家的, 虽然是几年前买的但是并没有穿过几次。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摇摆着, 像是落入丛林间的白色花朵。
夜里一切都寂静。
天镜里小心翼翼地躲藏着。
她察觉不到大家的气息,所能做的却只有尽可能地隐藏。
拨开树丛, 她屏住呼吸。
月色下的男人身穿狩衣, 笑容温雅, 还和从前一样。
他被雨之火焰蓝色的光笼罩着, 一点一滴都昭示着他已不在人世之中。
朝利雨月见到十世的继承者,露出个友好的笑容来。
不会错的。
天镜里捂住嘴巴, 眼泪像是决堤一般往下掉。
太奇怪了。
明明大家不来找她,她应该很生气的。
可是能在即将逝去之际, 再一次见到大家的样子——
哪怕只是于黑暗之中遥望, 那也要胜过美梦的幻影万千。
天镜里的心绪剧烈地起伏着。
她近乎贪婪地看着雨月的身影, 却又对自己的目光务必克制。她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到极致, 不敢外放出一丝一毫。
大家不愿意见她。
如果在以前,她一定要大闹一场。
一定要让大家一起来哄她, 一起来给她道歉。
但是对于即将逝去的神明,再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指环中的意识届由阿尔克巴雷诺的大空燃烧生命而得以放出。在继承之后就会再次回到指环中去。
如果让大家得知她的处境, 那无异于一种报复。
漫长的光阴, 仅剩的意识反反复复地折磨, 萦绕在心里的念头只剩下——
“那个人已经死了”。
那样长久地记着一个人,时光流转却从无褪色。这样的感情太难受了。
天镜里没有办法将这种痛苦再加诸于她深爱的大家身上。因此当身体里潜藏着的恙再一次席卷而上之时,她不敢再看,猛地转身向外奔去。
“是谁——”
神社中本来从容对战山本武的雨月面色一凛,出声喊道。
天镜里不敢回头,但是她身上的痛楚越发猛烈,几乎到了让她意识模糊的程度。
她踉跄着向前跑。
眼前一片昏黑。
却有一片灼色的火焰落入眼帘。
大空的橙色火焰精准无误地将她所在的地方环绕住了。
天镜里愣了一下,有些不敢回头。
身体上的锐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自己的处境。
但是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说。
“镜里,是你吗?”
天镜里抚摸着自己爬满可怖咒纹的脸,敛声屏气,眼泪被止住了,一点点地干涸。
两人就在这林道之中停驻了许久。
久到试炼失败的阿纲一行人走过来,看见初代时露出纳闷的表情。
少年恭敬又忐忑,支支吾吾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