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端起茶杯,轻轻抹开茶叶,“我们爱新觉罗氏,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当年大明以火铳与我祖辈对战,可那火器恁的废物,走一颗弹,便要又装一颗,且没甚么准头,光是装弹的时间,敌人就能驾马走到眼前来了。”
张英心头一跳,果真下一刻便听到他那蠢儿子道:“陛下此言差矣。”
“勿论何物,一开始总是为下九等,譬如纸张,最开始乃是莎草编织而成,如今非但平整亮白,且陛下用的一等纸还有香气。再譬如瓷器,最早只是黄土和成泥,烧制而成,如今却有青花、五彩、珐琅彩等花色,不仅有碗盘、瓶杯,还有花插、水丞等,甚至还有瓷雕。”
雍亲王听得连连点头,却闻少年话锋一转:“火铳当年确是落后几分,可焉知他没有进步之时。若是有朝一日因欧洲战火连连,那火铳有了改新,可一次性发十弹,百弹。再则洋人若是如咱们大清儿郎的神箭手一般,练出一批神枪手,我大清危矣!”
“放肆!”张英怒斥一声,正要请罪,却听上首的康熙帝道:“说得倒也不错。”
雍亲王目光冷厉,拱手道:“父皇,廷玉小郎说的不错,若是洋人狼子野心,我大清也该有所防备。”
张廷玉趁机道:“雍亲王所言极是,洋人如今即便无狼子野心,可若是由着他们这般好战而不多加防备,怕是有朝一日会被盯上。”
“我泱泱大国自是不必怕他,可若是对方恃铁齿而攻,怕是会…”他言尽于此,可康熙帝却对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张廷玉跟着父亲出了养心殿,雍亲王与他二人一同:“衡臣虽年岁不大,可眼光却极长远,有先帝师与张大人的几分本事。”
“王爷谬赞了。”张廷玉拱手道。衡臣是康熙帝刚才赐给他的字。
“既是出海,本王还有一事相求,不知衡臣可愿为本王解忧?
“自然愿意!”少年爽快道。
张英刚蹙眉,就听雍亲王道:“张大人,可否先行一步?”
张英看了眼不肖子,可又惹不起雍亲王,便拱手率先离去了。
雍亲王只托张廷玉帮自己牟利,全为缓十三爷在边关艰苦。后者自然应下,“此事并不艰难,待我回京,必要向陛下秉明,亲王可惧?”
后者一笑,眉眼间的冷厉都去了几分,“本王何惧?”
“王爷真乃大善!”少年又一拱手道。
雍亲王问他:“既如此帮我,你可有何求?”
张廷玉捏了下衣角:“回王爷,小人确有一事相求。我二姐自小喜欢山河美食。我此次在扬州见她消瘦许多,只觉心痛又无奈。求陛下给我二姐夫个恩赏,让他贬官也罢,升官也好,只求能让他谋个外缺,令家姐不再被长辈约束着……”
“你放心,不出一月,此事便成。”
少年闻言,面露喜色:“小人谢王爷大恩!”
十月下旬,林如海刚得了一只唐朝琉璃盏,正与黛玉论起,忽然听外头有人通传,说是来了贵客。
林如海挑眉,“林中!进来说罢!”
林中应声,带着门房进来,“老爷,上个月刚回京的张家二爷来了,说是近日要出海公干,离开前来与老爷辞行一番。”
“张家二爷?张廷玉?”
门房跪地道:“正是。”
“快快请进来!”林如海说着,放下琉璃盏便带着女儿往外走,到了院外,这才见管家带着少年一路行来。
黛玉忧心的捏着帕子,张廷玉走到近前,拱手一礼道:“林公,小姐。”
“廷玉。”昨日他才听闻张廷玉被张英撸了举人功名一事,今日就见这少年有了公干,他不得不震惊啊!
“廷玉此去一月有余,不知林公与小姐身子可好?”
林如海温和一笑:“尚好,只是听闻你…”
“都是些小事。如今我被陛下派了公干,虽无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