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淮以为自己死定了,甚至连自己藏在丞相府后院的几坛酒都想立刻当作后事交代了。
结果执金吾径直将她带下摘星楼,送回了丞相府。
因着找不到她而眼睛都哭肿的流云在门口等她,一见到她立刻冲了过来。送她回来的执金吾见状拱手报礼,策马离开。
桑淮脑子昏胀的厉害,只想去找容韫,不顾流云的阻拦去马厩牵马。两人一推一往之间,桑淮的帷帽掉落在地,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来。
她来这皇城一年,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生气归生气,可容韫不准有一点事情。哪怕是她死了,她也不能让容韫去赴险。
桑淮脸上的泪越流越多,最后忍不住伏在流云肩上大哭起来。
流云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桑淮在街上遇到什么不测,急忙安慰。流云并不惊讶桑淮的反应。
桑淮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又是从偏远的弋城嫁来这陌生地方,上元节那么多人难免会受到惊吓。
“夫人莫急,奴婢买了夫人最爱吃的玉露团子,坐下来吃些东西,慢慢说。”
桑淮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不断抽噎着:“容韫……容韫他就快死了!”
“谁说我要死了?”不带感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像是来自罗刹殿的阎王般,吓得流云立马跪了下去。
桑淮站着没动,用手抹了把泪,才透过泪眼看见容韫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想也未想,几乎是一下子冲了过去,容韫却后退了一步,让她生生止了步。
“把夫人带下去,关半月禁闭,没有我的准许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你……”桑淮现在不在乎这些,她只想知道容韫因她受了什么处罚。没等她话说完,容韫上前一步,低头看她。桑淮甚至在他那双清透的桃花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双颊像是被朝霞染红,双眸通红。
“你身上有酒气,你去酒肆喝酒了,怪不得会如此胡闹。”容韫平静的注视着她,仿佛方才摘星楼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一样。
“我没有去酒肆。”
桑淮低头看自己脚上绣着祥云纹绣的绣鞋,手却忍不住摸上了鬓边的发丝。
这是她撒谎时不自觉的小动作,她改了好久也没有改过来。
这一切都落在容韫的眼中,他明白桑淮在撒谎。
“夫人的禁闭再加十天,书房的书也一并搬些过去,过段时间我亲自去督导功课。”
督导功课这四个字咬得极重,桑淮听得头都要炸了。她一直称病逃避学习这中原的东西,没想到始终逃不掉。
若是认得,之前在街上也不会连个灯谜的题面都看不明白。
容韫还真是了解她,了解的通透。
桑淮脸几乎皱在一起,她认罚,但这事不是她有错在先。
“我的确有错,但是如果那说书先生不曾妄议你,我又怎么会出手!”
她放下卷头发的手,定定看向容韫,看他融在半明半暗之间,说不出的神秘,也说不出的决绝。
“那说书先生说我什么?”
“说你是佞臣,权势滔天,指鹿为马,还说……还说你借着督办行宫的名义,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桑淮简略的复述着酒肆里说书先生的话。
“因为这几句话,你便动手伤人?这里不是弋城,不是靠蛮力说话的地方。”
“可那说书先生说错了便是错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容韫伸手想要触碰她,却被她赌气拍开。
桑淮今日也总算见识到了,这里,是皇城。
而不是弋城。
但该说的,她是绝对不能忍下的。
“可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真正的草包明明是太子!”
说完,桑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