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脸上还有淤痕未散,但已有平日的隽秀轮廓。
他在玉台春接过客,应付难缠的客人虽算不得舌灿莲花,但哄人的甜蜜话总还能说几句,不想真到了想交付真心的一刻,原来是会不好意思的。
垂眼道:“那时陛下去刑房救我,我很怕,也很疼,但心里很踏实陛下,如果您不嫌弃,我想永远服侍您。”
他的眼睛瞳仁颜色很浅,快速的抬眸看了眼魏云,睫毛颤动着又不敢再看她。
魏云没想到青枝是这么想的。
沉默片刻,只道:“朕身边其实并不安稳,朕如今还好朕有能力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朕预备将你乔作任国公府远亲,赠你金银,你自雇佣仆妇下人护卫经营自己的生活,有人欺辱便可报出国公府名号,余生也便安稳了。”
魏云对青枝始终十分愧疚,只万幸青枝没有死在慎刑司,否则她将懊悔终身。
青枝不了解宫中凶险,她却知道。
眼见青枝双眸含泪还要祈求,便冷下脸作出一副无情态度:“朕意已决,你好好养伤吧,之后的事自有赵逢春安排。”
侍立在侧的赵逢春见机道:“陛下放心,奴才会照顾好青枝公子。”
青枝扯住魏云衣袖:“陛下是嫌弃我么?”这一声如泣如诉,厌弃而绝望。
魏云将他拉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不曾,只是朕有自己的生活,你有你的生活,我们分开了过,各自都满意。”
她前途未定,青枝最向往的却是平稳安宁。
如今期待留在她身边,将来动荡血腥,怕是会懊悔今日的选择。
青枝还是不懂魏云为什么拒绝他,但他知道这少女是真的为他好,看着他的双眼也不曾有半点嫌弃和不耐。
这让他有了好好生活下去的信心。
含泪笑道:“我懂了,陛下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陛下说不嫌弃我,那这天下再没有谁有资格嫌弃我,我会好好过下去。”
魏云颔首:“那就好。”
魏云从青枝处离开,没上御撵,慢悠悠走到永安宫,身体上疲累了些,精神上倒缓和了许多。
她不喜欢离别。
前世毫无预兆的穿越,那许多亲朋好友再不能谋面。
到这里,天下这么大,说真心话的人却并不多,倒真有些孤独之感。
转过廊角,正瞧见一人孤零零站在那里,侧颜硬朗而冷清,和他比起来,自己的孤独和寂寞倒似有几分矫揉造作。
彭亭旭听到动静回神,见是魏云心头厌恶,只不想招惹她,是以行礼周全挑不出一丝毛病。
魏云吃了彭亭旭一记冷眼,心头无奈。
日子总得继续过下去。
她精神振奋,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那里的青年:“抬起头来。”
彭亭旭抬头,眼皮垂着,静默无声。
这在宫中规矩中叫做不直视天颜,但魏云瞧他这样,却觉彭亭旭并非恭敬,大概是不想看到她,没准还怕抬眼时管不住眼底的厌恶。
打量彭亭旭冷冽而俊朗的面容,魏云道:“朕倒是把你给忘了,伤养好了?晚膳你来陪朕用。”
彭亭旭:“草民身体不适”
魏云:“朕不勉强,不过听说你还有零星几个家眷在外”
彭亭旭脊背一僵,屈辱道:“草民愿意侍奉陛下。”
魏云:“起来吧,这般听话,日后见了朕也不用动不动就跪,像听澜那般便好。”
说完施施然离开了。
她能感知到背后有一双眼在愤恨的瞪着自己,要是眼睛能喷火,估计自己早被烧成了灰。
晚膳时候,彭亭旭果然来了。
魏云见他穿了一身灰衣,虽则人长的好身量也好,穿什么都不影响美貌,但总归晦暗的影响食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既打定主意要做施罪方,便挑剔道:“这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