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云牵来到这个世界后,向来奉行既来之则安之的策略,但是并不代表他要任人欺侮。
所以,当沈红烛一个巴掌将他扇倒在地,甚至口中破口大骂逆子的时候,他心底其实是有点直窜火的。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仅有的耐心都留给了任务对象焉已云,所以当沈红烛正想左右开弓再“好好管教”他时,他倏然直起身,正想反抗,却听一阵沉闷的声响,鼻尖一阵好闻的竹叶儿轻香旋即将他缓缓包裹住,之后淡淡的血腥气便如同水漫轻池般在空气中缓缓泛出涟漪,震得兰云牵头皮微微发麻。
焉已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扑过来挡在了兰云牵身前。
耳边是鞭子划破空气的割裂声,刺耳清脆。
焉已云闷哼一声,随即更加用力抱紧了兰云牵。
兰云牵呆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便立刻反手回抱住了焉已云的后背,掌心随即摸到一片黏腻。
是血。
是焉已云的血。
鲜红夺目的血液如朱砂般染透了兰云牵细腻的指缝,像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似的,滴滴答答掉落在地,蜿蜒出一片诡丽形状。
沈红烛约莫也没想到焉已云会突然扑上前来挡住兰云牵,掌心紧握着鞭子,一时间也愣在了那里。
她出身草莽,教育孩子的方法简单粗暴,那就是一个打字。
虽然兰云牵是皇帝,但那又如何,如今朝堂之上,大权在握的可是太后,提出异议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沈红烛不少的警告和敲打,久而久之,大家吃了苦头,也当做没看见了。
反正是一个不太重要的傀儡皇帝,没打死就行了。
大臣们中有不少人是这么想的。
但包括沈红烛在内的一群人都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兰云牵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看到兄弟姐妹被杀头就能尿了裤子哇哇大哭躲进宫殿内不敢出来的庸弱小皇帝了。
兰云牵见人受了伤,此刻觉得心中憋闷不已,对上沈红烛微滞的动作,眼底直蹿火,压低声音道:
“母后!”
兰云牵不笑的时候,一双杏眼往下压,像淬了冰渣似的冷,语气不含多少感情,惹得沈红烛意外地多看了他一眼,平静道:
“怎么,你要反过来教训哀家吗?”
兰云牵将焉已云压进怀里,防止沈红烛再伤人,压抑着到嘴的脏话,嗓音努力装作冷静平板:
“儿臣不敢。”
兰云牵盯着沈红烛道:“只是焉将军毕竟是抗大月国的大功臣,若让天下百姓知道他在宫中受了伤,难免会伤了天下百姓的心。”
“呵,功臣?”沈红烛冷下一声,也不管兰云牵抱着焉已云跪在地上的狼狈模样,拂袖自顾自坐到了龙椅之上,轻蔑道:
“抗旨不尊,乃是大逆,就算哀家下旨杀了他,他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兰云牵像是在笑,但那笑意似乎又带了点别样的意味,字字带刺:“焉将军的六万兵将此刻正候在宫外,即便如此,母后还想杀他吗?”
兰云牵意有所指。
话音刚落,大殿内一时安静下来,空气几近凝结。
焉已云闻言正想动作,然而他和兰云牵此刻却已一个诡异的姿势抱在一起,他的下巴还被迫搁在兰云牵的肩膀上,想挣扎却被兰云牵死死按住后脑勺摁了回去:“”
他动作一滞,片刻后没有再动,在兰云牵怀里轻轻垂下了眼。
他不是傻子,很快就猜到,兰云牵对他态度转变的原因。
陛下对他好,其实只是因为忌惮他手底的兵吗?
思及此,焉已云无意识地抿了抿唇,一缕青丝滑落下来,遮住了暗沉翻涌的瞳仁。
坐在的沈红烛听到兰云牵的话,全身的注意力都被兰云牵口中的“六万”吸引了过去,身体倏然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开了口:“六万?”
怎么可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