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森……”张明又一次用胳膊肘提醒陈森森，“该你了。”
话筒已传到眼前，陈森森有些恍惚地看着台下几百号学弟学妹。说实话，她没为这次经验交流特别准备，但她确实有想说的话。
“哦，好。”她回应张明，声音却被话筒放大，引起全场哄笑。
校秘立马打圆场，“陈同学有些紧张。不用紧张，就当平常聊天。聊聊备考和考研心得，如果还有什么诀窍，也不要吝啬哦，我们好想听……大家说是不是？”
台下发出一阵轻微的善意的笑，参差不齐地回答：“是！”
几百双眼睛正看向自己，陈森森瞌睡醒了一半。她使劲揉搓脸颊，调整一下表情。一夜的激烈操盘严重透支体力，大脑低电量运行。
“嗯，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来自某某级金融专业的的陈森森，录取院校及专业是P大产业经济。
我为什么转了方向，是因为4年的学习后，我希望能跳出微观经济学范畴，在更高的角度看世界。产业经济属于中观经济学，又在国内刚刚兴起，上连宏观，下接微观，我觉得这个方向有得搞。这就是专业选择的初衷……”陈森森套话开场，一边思考如何继续接下来的内容。
“很多同学觉得P大难考。其实这是一种惯性思维。当然，作为国内名气最大的大学之一，P大一定是不好考的，但你没试过，怎么知道它难在哪里呢？”
陈森森就知道它难在哪里。
“好大学之所以好，首先好在规则透明，操作规范。其实，越烂的学校暗箱操作越多，什么关系户啊，保送、系统子弟啊，定向招生啊……”
主席台上领导脸上颜色变得有些难看。
“P大这种学校因为门槛高，相对公平。肯定也有操作，但那个级别不是普通关系能够得着的。
所以，同学们，勇敢一点，定个目标，想好了就去做。只要你够执着，哪有拿不下的堡垒？考试嘛，准备充分自然成绩不会差。”
陈森森感觉到旁边的张明用眼神示意她，但她今天不是很能反应出他的具体意思。
“你怎么坚持下来的？”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句。
“因为你们可能还有选择，我没有。
以我家条件，来校招的银行至多看在S财大毕业份儿上，给我个柜员做做。毕竟在行政区域内，我们财大在银行系统是独步天下的。其他大学同专业谁碰到我们都是鸡蛋碰石头，这个自信我们还是有的。
但是，如果第二年要有裁员名额啊，我就是首当其冲的下岗生力军。没有关系怎么办？我个人又心比天高，想过好日子只有自己把自己脚垫高一点。怎么垫？想来想去考研这条路大概行得通，所以不存在坚持不坚持，是逼上梁山。”
阶梯教室里嗡嗡声四起，同学们交头接耳讨论现实的严峻和个人力量的渺小。
在公开场合谈暗箱操作，这个……领导们彼此递了个眼色。
校秘马上心领神会。
“等下有专门的提问环节，请台下同学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陈同学还有其他要和大家交流的吗？如果没有，有请下一位……”
陈森森自然是不能被允许有什么要交流的了，话筒立刻被人从面前端走。
“我的天，你怎么回事？”
中午，食堂里张明和陈森森对坐吃午饭。
“什么怎么了？快吃你的，吃完我还要回去睡觉。今天咋这么磨叽？”几年来的兄弟，陈森森用东北话给张明怼回去。
“你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啊？哦，当着几百人暗示我们学校烂，暗箱操作。校领导还坐在那，你不怕有后果？”
张明放下筷子，毫不留情一顿数落。
“吃你的馒头蘸酱。我哪有暗示？自己要往里面套，何况本来就是，再说他们不高兴能把我咋地？还能发个函让P大不录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