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陈森森结束一夜酣战,走出实习公司玻璃门。
和她一起的还有隔壁大学物理学院一个叫任一安的同年级男生,两人并肩而行,疲乏至极地坐在财大北校门的双荷池边。
“快捷键倒是不难背,就是手速不是一下能起来的,你练了吗?”任一安问。
“练!有空就练,十分钟、五分钟都可以。现在我电脑主机随时都开着,只关着屏幕。”陈森森斜搭在木椅靠背上,晚上上班的作息还没倒过来。深夜十二点很多新入职同事困得在工位上倒头就睡,她还是咬牙坚持住,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美股行情。
“哟?”任一安有些调笑,“这么认真,真打算成为头部交易员,挣美金买豪宅啊?”
“对呀,我想成为北美市场最好的女操盘手。”陈森森耳边偶尔传来几声蛙叫,万籁寂静的校园空气清冽,夜空里弥散着春天植物萌发的香气,夹杂着泥土苏醒的勃勃生机。
任一安盯着她,眼里带着笑。这个山西男生既有北方人的豪迈,在南方几年也增加了几分温润和细腻。陈森森感觉到任一安的注视,回看过去,满脸认真。
这个圆脑袋男生,每天和她一起下班,下班后两人在办公室复盘,然后一起走着回学校,彼此之间早已熟悉。
“这个理想会不会,我觉得哈,稍微……”任一安比划着将大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一丢丢,狂?”
“狂!对啊,所以是理想,理想就是不能被轻易实现啊,但是又需要有可行度。能轻易实现的叫目标,比如期末考试冲进多少名之类的……”陈森森揉揉快睁不开的眼睛,站起来,她觉得有点冷。
“起来,我们去逛逛,老坐着多没意思。”
S财经大学女生占了大半。拿陈森森她们金融专业来说,只有小1/3是男生,一个个还整齐划一的身高低于170CM。可能也正应了那句俗语“矮子心多”,又或许是专业的缘故,陈森森总觉得他们身上缺乏男生该有的爽直,老是抠抠搜搜遇事先在心里暗算得失。
一个二个没课的时候窝在寝室里打牌,或者三三两两勾肩搭背去校外小饭馆吃饭,买单的时候一桌子男生为着几块钱可以和老板讲价半小时以上。要是讲下来了呢,就得意洋洋,七歪八扭牛气熏天地回宿舍,要是讲不下来呢,背后编排老板一堆坏话撺掇其他人不要去消费。
“复试结果出来了吧?”任一安问。
“嗯。”
“你肯定没问题呗?”
“当然,我从大二就开始准备了。”
“学费贵吗?”
“贵啊!经济学嘛,也就比艺术学院一点。”陈森森淡淡说,其实她不是很关心这个。
“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什么的,可能。好大学,名额放得宽。”任一安好心的盘算着。
“不用啊,我打电话问了,研究生办公室主任说初试复试加起来我够得着奖学金,免学费,还有一个月500补贴。500可能不够,再想点办法兼职,比如教教小孩子功课,应该能凑合过。”
陈森森的发丝在凌晨的和风中微微起伏,她的音调虽然平稳,但语气中充满“舍我其谁”的孤傲。
任一安心中一惊,看着矮自己一个头瘦小的陈森森。是的,她并不漂亮,也不富有,还总是将目标挂在天上,蹦起来去够,没想到这次被她够着了。
“P大的奖学金?真的假的?你真可以啊!!”任一安有点兴奋地用肩膀撞了一下陈森森,差点没给她撞到旁边的绿化带里,身体一斜被任一安拉住衣服袖子拽回正位。
“瞧瞧你弱不禁风的样子,我都没使劲儿,怎么就差点趴草里了?说说你这样的怎么考上P大的,还有奖学金?”任一安憨憨地笑了几声,有些意外,也发自内心为这个新朋友高兴。
他笑起来时像年画宝宝,圆头圆眼,带着些憨厚。
“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