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神州找你喝酒喝酒,穿着那招摇羽衣作甚。生怕别人不知道神仙来了?”武陵捻着一根孔雀翎,在小楼前变换出一座四角琉璃重檐宝亭,将那酒坛一放,兴师问罪一般又说了一句:“你怎么就这样下凡?”
沈恕扫量自己一圈,面容干净,衣冠整齐,鞋履洁白,没觉得有何不妥:“我有哪里不对?”
武陵摇了摇头,直叹道:“太对了,身上仙气充盈,气质超世脱俗,一看就是位独一无二的当世大能。”
沈恕脸上一红,当即想明白了关键。他已渡劫飞升成仙,无论仙途开始了多久,他都是个跳出轮回,不在五行的神仙。
还大大方方,不遮不掩的下凡扮作修士,没被裴子濯发现真是个奇迹。
他摸了摸鼻子认错认得爽快:“是我疏忽了,武陵仙君有什么封住灵脉的办法吗?”
武陵不吝赐教,指导他封住了七成修为,瞧着他还是这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忍不住上手勾着他的肩道:“灵殊亲亲,你这模样太招人疼,再猥琐一点。”
沈恕愕然:“……猥琐?”
武陵:“弓腰塌背,晃晃悠悠,反正咋俗咋来。”
话还没说完就先动了手,揽腰抚背,作势要拍弯这修竹般的身板。
“这是哪位道友?”一道冷声不高不低地出现在在背后,“来了客人我都不知道,岂不是太过冒犯?”
裴子濯倚在小楼门侧,斜昵着亭中搂抱的二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语气不咸不淡。
寻声而望,武陵仙君瞪直了眼,耳根一红,小声对沈恕嘀咕道:“神州现在时兴这种穿法吗?故意穿一号的漏着胸?”
沈恕大惊,他哪里知道裴子濯醒得那么早。依照武陵见着美人就迈不动的腿的德行,裴子濯迟早要被他缠上。
他忙遮住武陵那双罪恶的眼,褪下外袍飞到裴子濯肩膀当做长围巾,遮上一片风光。
沈恕低声警告道:“这是我的任务对象,你收敛些。”
这二人在亭中悉悉索索地咬耳朵,远看就是一副浓情蜜意之姿,裴子濯双眼一眯,盯着沈恕不设防的举止,蹙起眉来。
一听是有关于极阳宫的任务,武陵正色半分,他整了整衣领道:“那就去打个招呼,总不能失了仙家的礼数。”
沈恕:“……”
武陵一张笑脸如沐春风,径直贴到裴子濯眼前,全然不顾裴子濯的眉头已经拧成个疙瘩,“在下普陀山散修武陵,见过道友,敢问道友尊号?”
裴子濯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语气冷淡道:“无名散修,不足挂齿。”
能被天命白简选中的人怎么可能是无名之辈,这显而易见的敷衍没击退武陵的热情,他从乾坤袋里请出一套九云金乌黑甲,十分体谅道:“虽说初次见面,但觉十分投缘。区区天阶护具,望道友不要嫌弃,小友一片心意罢了。”
又是这招,沈恕不忍扶额,他初见武陵时也被送了见面礼,一颗避水圣珠。
他自由长在神州,水里功夫差劲,而礼物送得太拿捏心意,只是过于贵重。婉拒多次无果,只好收下,回赠了从四方阁带来的雪莲仙露。
看武陵故技重施,送得也正是裴子濯所需,他也没多打扰。自己连灵脉都没封就下了凡,若论尺寸把控,武陵定要远胜于他,自然不必担心。
天阶护具,打着灯笼难找,以裴子濯的处境没理由拒绝,武陵将其举到眼前,内心已经十拿九稳。
可裴子濯轻笑了一声,“既然道友知晓这只是件天界护具,何必要呈上来自讨没趣。”
那语气,活似一位腰缠万贯的暴发户,瞧不上这“小恩小惠”。
武陵脸上笑意一僵,这黑甲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便干笑了一声,“恕在下久居蓬莱,竟不知道神州已如此富贵奢靡,是我短视了。可黑甲既已拿出就没有再收回的道理,道友不要,就请此甲回炉重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