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撑起身,手部已然无甚知觉,想必被压的血脉不通,她甩甩手。
披在身上的皮毛斗篷陡然滑落在地,她伸手去抓,入手柔软温热,比自己那白狐裘还要好上几分。
忆起今晨自身未披斗篷,那这斗篷何处来?
殷姝抬手之间,周身满是熟悉的冷香,想来是这斗篷所染。
冷香……
莫不是柏遗那厮的????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口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睡醒否?”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然。
人未到声先至。
别无他人,只能是自家夫子。
殷姝想,这音色倒是与他唇边惯有笑意违和。
见人已至,殷姝躬身行礼:“见过夫子。”
“学生愚笨,竟一朝在堂上睡过去了,望夫子宽恕。”
柏遗行至书案前,拿起那份帙卷。
卷上除自己标注的朱红,还多了些批注。
簪花小楷,显然是殷姝所写。
他轻叹一口气,倒是用心,天赋也尚可。
只可惜殷家不太聪明,好好明珠竟使之蒙尘。
要不是还有几分用处,他最是忍不得自作聪明的蠢货。
见柏遗神色淡淡,隐有叹息之意,殷姝略加思索之后缓声道:“学生愚钝,才疏学浅,日后必定勤加用功。”
柏遗一听便知殷姝误会自己对她很是失望。
瞧她如此小心翼翼,心下一软。
倒是反思自己是否对她过于严苛。
他与她外祖父相交,自诩以长辈处之,面对她刚行及笄之礼的小女娘自是要多加宽容。
更何况,她来此处拜师求学也本是他在暗处谋算所得因果。
本想推波助澜太子亲事,使得各地心怀鬼胎之人自乱阵脚,他也好从中谋取欲取之物。
倒不想却累得她千里远赴此地拜师学艺。
一步棋结出如此果。
此一事他确实是对她不起。
柏遗不着痕迹地打量她的神色。
她面上惶惶,却是一副落落大方之态。
想来不知受过多少委屈才养出如今这般性子。
“吾知晓,你自是敏而好学,不必妄自菲薄。”
殷姝惊讶地抬眼,没想到柏遗居然说出此话,目光中隐隐有赞赏。
说起来好笑,自出生以来,人多赞她绝色容貌,仪态大方,却极少人夸她聪颖好学。
也是讽刺,评价这世间女子上等与否的标准竟是容貌仪态,学识德行倒是次之。
自家夫子这夸赞,殷姝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自问在殷家也不曾正经读书识理。殷父请来的宫中嬷嬷也多教导仪态规矩以及当下时兴的花钿粉状。
只为在后宅交际中夺得那些贵妇的青睐,与同龄女子找些话题攀谈。
华疏院书架上的书也是她私下托人寻的游记自传诸如此类。
来之前本想着趁夫子不得空,多加享受一二,如今见夫子如此夸她,此后倒不好接着偷懒摸鱼。
“夫子盛赞愧不敢当,只愿明理一二便受用终生。”
柏遗见殷姝仍旧一副疏离客套的模样,以为她还是委屈,当下头疼。
他之前只收三位学生,首位学生江南褚幼时为他所救,名曰师徒,实则是兄长与幼弟之情,且他自幼稳重,不需要他多加照拂。
二学生申晏虽然性格乖张不羁,行事却仔细谨慎,不必过分担忧。
三学生周覃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不擅笔墨酷爱习武,他偶尔指点一二,多数由两位师兄看顾。
只这最小的学生……
他看着眼前身量堪堪与他肩同高的小女娘,满是无奈。
“家中可有给你取字?”
殷姝很是奇怪这问题,还是乖觉答道:“并无表字。”
“为何不取字?”
“家中父亲曾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