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学的一天从早起开始。
殷姝简单梳洗,换了身素淡的软烟罗碧绿百合裙,便跟着归一朝大家柏遗的居所走去。
人常说,从房屋的建造风格可以品出主人家的性情。
这别院占地虽广,却不以繁饰修之,更多依照自然间法则,如潺潺流水之上不搭匠人桥,浅掘纵横沟渠,取一派生机勃勃之象。
大约坐落深山之中,这空气甚是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归一见殷姝好奇,也充当起导游的角色,向她介绍起别院布局。
他手略略指向正屋旁居所与后山,正色道:“这青竹山女公子闲暇时都可游览一番,却唯独大家居所与后山不可进,大家喜清净之地,我们也很少前去打扰。”
殷姝含笑点头,只是思虑片刻问道:“那这后山又是如何说法?”
归一脸色严肃:“不瞒女公子说,后山乃青竹山禁地,我与师兄在此研学数年都未曾进去。”
如此神秘,倒像是藏有秘密之地。
但是电视剧每每套路告诉她,好奇心害死猫。
以后尽量躲着走吧。
行至正屋前,归一便低声对殷姝说:“大家吩咐,女公子直接进去即可,不必通传。”
殷姝闻言,略略点头,朝着屋内走去。
在外面瞧得不真切,此番进来倒有些新奇,与寻常正屋不同,室内只摆设一架黑白山水画曲屏。
她脚步不停,绕过屏风,却见轻纱帷幕垂落而下,背后人影绰绰。
这屋布局可以说是打破此朝代历有建筑模式,原本安放龙位虎座的正墙直接被打通,直直不知通往别处风景。
轻轻打起纱帘,殷姝所见别有一番洞天,原来这地被修成四方阁楼式样,很像北京四合院与福建土楼的结合。
四方井口空地上一白衣男子正在作画,只见他轻点颜料几许,在画卷上挥笔二三。未见其容,但其身姿卓越,白绸衣袖流转间隐隐见到金色暗纹,一头乌发用一根纯月白发带松松垮垮地绑着,他脊背直立,倒让人想起雪地中傲然拔立的青竹。
估摸着应是传说中的大家名儒柏遗,殷姝不由得感叹,气质直接拿捏。
她略上前几步,行跪礼,唱曰:“江南殷氏殷姝见过柏遗大家,得大家应许,特来求学,望大家不吝赐教。”
头抵在青石板上略凉,作画这人迟迟无回应。
这么跪下去也不是办法,殷姝缓缓抬头,心下却是一奇。
画架上的画卷粗粗勾勒了一幅热闹的市井赶集图,耍着火把的蛮族汉子,跳火圈的兽类,巷街便上小贩们吆喝神情呼之欲出,不远处焰火灿烂,带着各类面具的老百姓穿梭各条街道,明明没有丝毫表情,她却始终觉得画中人在死死盯着外界。
这画奇,这作画之人更奇。
“看见什么了?”音如琮琮玉声,仿佛来自天端。
此问话一出,倒像是夫子随堂抽问。
殷姝心里苦,面上还得不卑不亢作答:“回大家,眼中所见皆为虚像。”
柏遗像是没听见此话,继续点下最后一笔,才颔首,接着问道:“何谈虚像之说?”
她思忖之后轻声答:“面具之能正是遮掩面上神色,所呈之相当然为虚像,虚而妄生,我们应识之物该是这面具背后的心。”
他听此言似是有兴趣,搁下笔偏头看来。
日光下澈,映在他俊美的侧颜中,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袖口流转间泛出阵阵冷香,倒是好闻。
襄国上至八十岁老翁,下到齿龄孩童都听过这大家柏遗,皆道他学坛遗珠,疏风清朗,却是无人提到他这一仙人皮囊。
殷姝在家时,也曾跟随殷父去往各类宴席做客。
当今时代开放,不过分讲究男女大防,她算见识过这世间众多才子,却无人能够眼前之人的半分风华。
“是然,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