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故事你听得很认真,你可能会以为我犯了一个错。 “不能杀人”是养母看得最重的一条规则;而“非到绝境不可以吃R肉”是另一条规则——我说过,后者才是我打破的第一条规则。 我没有说错。 那一天傍晚,太阳正在逐渐西沉。我的影子伸长了,爬过跌进院子里的二楼墙板,被碎砖荒草给吞没了。我住了二十年的家的大门,在一地残躯里奇迹般地完好直立着;在门口还有一只养母放置的藤篮,装满了我小学四年级时捡回家的松果。 “有一种质朴的好看,是不是?”她那时放好藤篮以后,对我说:“你很会发现美呢。” 养母曾在这道门前换下过泥泞的鞋子,半蹲着修剪过盆栽花的枝叶,往门上挂过花环,跌落过沉重的购物袋。夏天时她常常拉出一把椅子,坐在这里看书。 如今在这道门之后,肢体残缺,受病痛折磨的养母,正在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命似的要往胸腔里吸入一丝丝空气。 我不知道她怎么能在这样的痛苦下,仍旧在挣扎着说话。 “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她嗓音嘶哑,每個字说得都很艰难,如果我的耳力没有进化,恐怕无法将她的话和呻吟呓语区分开来。“你们要怎么样都可以,我也没什么活头了,不在乎了。不过,除了我之外,这里真的没别人……” 陌生的脚步声,在我家的木地板上停了下来。 “闭嘴,”一个声音漫不经心地命令道。就好像养母刚才说的不是人可以理解的语言,只不过是动物的叫声。 “照片上这个,是你的儿子吧?”另一个声音说,“你一个残废,光靠自己,活不下来。你儿子什么时候回家?” 我没有听见养母的回应,因为那时我正悄悄地往房子另一侧走去。在邻居家围墙倒塌下来形成的屏障里,藏着我家一处破了洞的墙体,旁边都是残断的建筑材料,遍布满地的砖石,半人高的野草……很难叫人发现。 直到我在墙洞外蹲下来时,我才意识到,我一路穿行过了那么多东西,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我自己能捕捉到的窸窣声响都没有。 我往客厅里探进了目光。 由于角度原因,莪一开始并没有看见养母。两个陌生人正站在我们的客厅里,沙发挡住了他们的下半身;他们一左一右地站着,中间隔着很大一块空地,二人的目光一会儿扫向大门口,一会儿扫向我看不见的那一块空地。 ……我不想说了。 希望你能够谅解我,我并不是有意要吊你胃口。 死亡对我来说并不可怕,我更没有什么必须牢牢抓住的、值得留恋的东西;但是我一想到在我死了以后,我在福利院里初遇见养母的那一幕,她紧紧攥着我手腕时的力度,以及此后我们共同度过的一生,都会从此烟消云散、再也无人知道,我就多少觉得有几分遗憾。 我想告诉你,这样你就能替我记住这个故事。你就会明白我借你之手,为自己安排的结局。 在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里,我所认识的世界,就是我的养母。 战争终结了两个世界,一个是他们的,一个是我的。 你听说过这一种进化能力吗?可以从捕杀到的堕落种身上,产生出数个“胎卵”,将这个“胎卵”种入人类身体内,就可以以人为养分,诞育出数个对你言听计从的驯化型堕落种。 这种能力不分男女老少,只要对象是人,都可以拿来当成堕落种的培育皿;当然了,年老体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