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冶闻言沉默了下,片刻方道:“她是个聪明人,当然会做聪明事。”
任不断没否认,只说:“可惜有个傻儿子。”
“就是要蠢货才好用,他要不蠢,周娘子性子又太犟,不好吓唬,我还真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聊比较合适……”卫冶一把扯过被子往头上一闷,埋进榻里半晌才出声,又问,“关在哪儿了?”
任不断:“就关柴房里,咱们西园通不到别的地儿,弟兄们都住旁边呢,跑不出去。”
卫冶想了想,闷着声儿说:“不成,关太舒服了。去给他俩多上两条锁链,链子扯得短一点,还是关一个屋子里,但中间得挡块隔板,不许看见也不许碰到彼此。除了进去送饭的人之外,谁也不准靠近,不准和他们说话,一句话都不准跟他们说,问什么都别说,求见也不理,那小胖子冻病了饿瘦了最好,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替他添点零嘴——但无论如何,每次求见都要来向我禀报。”
任不断颔首应了句:“知道,你不说也是这么干。”
这连续几句说完,两人又沉默了。
卫冶体内的那阵发作起来没个准信儿的蛊虫大约是见不得他好过,继续开始四处活蹦乱跳。
这回不再是阵痛了——一般来说彻底发作之前,脑袋深处都会有段缓冲的疼痛,一阵一阵地折磨将近大半个时辰,再不用药,全身便疼的活像是被虫蚁啃食骨肉般,别说接着使坏了,就连耳边的声音都处于能听见,但没力气听进脑子理清的程度。
卫冶没再开口,也没法再琢磨事情。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锦被,一动不动,似乎是要记住什么似的,仔仔细细地感受着心肺生疼,乃至手脚麻木,直到片刻后,脑袋里也腾出一阵空荡荡的白茫,冷汗才没冒得那样厉害。
不知过了过久,卫冶才回了神,缓慢地喘了口浊气,毫无血色的嘴唇开口道:“我想了想,不成。”
任不断先是一愣。
到底半个时辰过去了,已然跟不上这病秧子发作起来就摸不清时间,自顾自便瞎接上的思绪。
接着就听该病患浑身冷汗,气色惨白也没耽搁他不耐烦地挤出一句:“这罪我不能白受……去,你赶紧的,去把小十三——把俩小的全给我叫来,趁着状态还在,叫他俩过来好好看看感动几下再哭一哭……”
任不断:“……”
任不断看了卫冶一眼,到底良心还有些许残留,冷酷道:“不去,人早睡了,压根懒得搭理你。”
卫冶疲倦地眨了眨眼,闻言却慢慢笑起来:“哎,这小没良心的……我以为他就是委屈了,闹会儿脾气就算,还真生气了啊?”
这情形倒在卫冶意料之外。
毕竟一般来说,不管他做了什么混账事儿,封十三通常和他怄气一阵,自己也就好了,然而现下起了龃龉的这事又混账的不在同一个量级上,卫冶那颗可进可退的怂蛋心,一下子又在身体内占据了上风。
发作前一路上打的腹稿没法用上,他当即一声不吭地再次闭了嘴。
见卫冶已经有心情琢磨这个了,应该是发完病了,要么就是没再疼得厉害。
任不断争分夺秒的幸灾乐祸道:“哈,我给你支个招吧,你赶明儿一早就过去,守到寅时该读书习武了,门吱嘎一开,你就直接往人门槛上扑通一跪,再‘咣当’俩响头一磕,我担保他直接气不动了,没准儿还能给你笑一个……”
卫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好主意,回头一到北都,我就给童姑娘介绍百八十个青年才俊相看——作为谢礼,出谋划策还得靠任兄你哈。”
任不断瞬间止住话,眼睁睁地看这只敢和他私下耍横的怂货尖牙利嘴,再次把他噎住了。
见状,卫冶颇为得意地一笑。
不过这点得意也只供他欺负周府那孤儿寡母,以及欺负任不断这么个高龄光棍儿,一想到明天睁眼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