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确实越下越大了。
春意微寒之中连缀的雨幕将这京郊镇子笼罩在了其中。
这也绝不是个适合交手的天气。
随着雨声作响,一道在此地卷起的风,将街道两侧的帘幡卷动得一片振声。
但这丝毫不影响在霍绫所见的画面中,那些执着伞的人看似还在寻常的走动,实则已经暗藏了阵型。
“金风细雨楼的无发无天的队伍看起来人不多,不过四五十人,实则能发挥出的力量绝不仅是如此,此番几乎是倾巢而出了。”狄飞惊解释道。“以往交手的情况,这支队伍出动不会超过三十人。”
何况来得人并不只是无发无天。
那些原本在街道上的无关之人早已经退出了此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揭下了伪装,以金风细雨楼中的一员加入战场的楼中帮众。
一触即发的紧绷气势已经随着雨声渐大而蔓延了开来。
六分半堂的人也并未落于其后。
雷媚的直系手下来的不过十几个人,但随着那一把把鹅黄色的油纸伞在雨幕中旋转,几乎形成了第一道防线,虽然美艳动人却难以逾越。
正在此时,雷滚动了。
“雷堂主实在很心急。”霍绫说道。
雷滚显然是听不到她这句评价的。
他一向是个心急的人,这种心急倘若解释得更加明确一些,便是他急于在做出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然而他一来没有这个本事,二来他一向只能听从在他上面的堂主的吩咐做事。
明明心中有并不服膺的情绪,却也没这个胆子以叛上作乱的方式发作出来。
但今日他并非是交手双方的主角,更是清楚那位被总堂主和大堂主拉拢来的剑客到底有多高的水准。
于是这种信心让他这抢先出手甚至显得有些理直气壮,还有了几分/身先士卒的架势。
风雨或许会影响暗器打出的方向,会影响剑势的精准,却绝不会影响到他手中的双流星。
从天穹之上浇落的雨幕之中,六分半堂用于示警和进攻信号的尖锐铁笛声发作,更为清晰可闻的无疑就是雷滚的流星锤在空中挥动之时发出的呼啸。
这一锤狠狠地砸入了人群之中,随同着他这个莽撞的闯入之人一道撕开了一道裂口。
但苏梦枕没有动,站在他身后的薛西神也没有动。
他们两人头顶的黑桐油纸伞让天光几乎被阻挡在那一方天地之外,也让那位金风细雨楼楼主看向战局的目光越发如同暗火粼粼。
从一开始双方的十数人,到数十人,再到这条原本只有商贩叫卖之声的街道为百多人占据,好像都只是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
无发无天的队形变换在他只言片语的指挥下,也变幻得极快。
雷滚的面前原本还是人,突然之间就已经变成了伞。
伞却并没有在这一锤下四分五裂。
看似轻柔的伞架之间刀光暗藏,更是以奇异的阵型将他的重流星给和缓了攻势,最后只在剑刃与重锤的交击中,传来了一声金属响动。
若非六分半堂的人始终追随在他的身侧,在此时穿入了交战的空隙中,将雷滚与无发无天的队伍分隔开来,恐怕他所面对的就不只是这一击的失利,而是被卷入了阵型之中。
但很快又有一圈鲜明的黄伞插入了绿伞之中,让占据了片刻上风的金风细雨楼队伍又被击退了回去。
一时之间场面再一次陷入了对峙的僵局。
但谁都知道,这种僵局并不会持续多久,因为双方的主事者都还没有真正入场。
微雨却已经彻底转为了暴雨。
“苏梦枕为何要亲自来此?”在场最没有心理包袱的无疑就是霍绫了,她站在狄飞惊撑起的伞下,突然开口问道。
“因为他没有亲自见过你的剑。”狄飞惊回答道。
说苏梦枕此举是鲁莽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