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才闹了这一出。过后谁要敢拿这事嘲笑宝兄弟,还怕老太太不生气?
她这虽看着是帮了二太太,却也不算没帮大太太。
大太太如此愚钝,不领她的情,也省了她以后在大太太身上费事了。
平儿不在,王熙凤便亲手给她两位上茶。邢夫人最末一个字说完,她正好把茶递到王夫人面前。
王夫人看她几眼,把茶接了,吃茶不说话。
老太太已经平安,王夫人不答话,说再多也没意思,邢夫人也就只管吃茶。
不一会儿,先是贾宝玉慢腾腾走了过来,被王夫人搂在怀里。
紧接着,林黛玉拽着秋霜脚步飞快地进来了,平儿在后面紧追着不住。
邢夫人没等林黛玉行礼,就站起来笑道:“外甥女儿快进去罢,老太太正等你。”
林黛玉匆匆进去。
平儿顶着邢夫人的目光,回到了王熙凤身后。
贾母大病了这一场,别的事都还模糊着,只清清楚楚记得昨晚。
赖大媳妇说,打听清楚了,宁家晒出来的嫁妆只有约五万,一点儿不多。
她让人去查,做得机密,只能是那林如海宁愿压过敏儿,也要给宁家的那个五万聘礼。
如果林如海知道了她派人去查,还要这样行事……
她正是想到这里,才觉得气血翻涌,眼前发黑,吐出一口血,就不知人事到了现在。
可林如海续弦的人选是敏儿自己定的。
敏儿信中还说,是她逼着宁家的丫头答应的,那丫头本不愿意。林如海也是不愿意的。
她本来信不过,以为是宁家丫头使计,或是林如海见异思迁,早与宁家丫头有了不妥。但琏儿和凤丫头去了一趟,都说宁家丫头行得正坐得端,与林如海几个月也不见一面。
林如海又将婚事拖到八月才办,她早就不该疑心了。
去年她也不该让琏儿和凤丫头过去,白白伤了两家的情分。
可若不是他们亲口告诉她,她也不会信了。
贾母艰难地伸出手,抚着林黛玉眼下的红肿,笑道:“昨儿吓着你了罢?”
林黛玉落泪道:“不单是我,姊妹们和宝二哥都……”她问:“究竟是因为什么,害您病得这样?”
贾母笑道:“人老了,总有几件难对人说的事,都过去了。你小孩儿家不用管这些。”
林黛玉拉着贾母的手,哽咽着说:“方才我见宝二哥也来了。老太太要不要也见见姊妹们?我安了心,也让姊妹们安心些。”
贾母笑道:“说到宝玉,倒让我想起一件事。玉儿,你宁太太家里有一位小舅舅,是不是?从小跟着你父亲读书的,只比宝玉大四岁。”
林黛玉垂下了正在拭泪的另一只手。
她低了头,抿唇道:“太太管家甚严,我一向只和小姨在一处,不大见小舅舅。就是从前在学里,也不过各念各的书。”
贾母闻言,不由心中大叹。
玉儿是在替林家和宁家防着贾家。
敏儿说,宁家丫头和玉儿有如母女。若不是这样,玉儿也不会看宁家比贾家还重了。
她笑问:“你琏二哥说,你宁家舅舅在读书上极有天分,与你珠大哥当日差不多,你觉得他这话可实不实?”
林黛玉道:“珠大哥十四岁就进了学,小舅舅才十二岁,未曾下过场,我也说不准将来怎么样。”
外孙女聪明灵透,虽还不知这“宁安硕”的脾气性格到底怎么样,贾母也不想再多绕圈子,伤外孙女的心了。
她便笑道:“是我昨夜想到了你外祖父。我这些儿子孙子里,只有宝玉一个像你外祖父的,偏他天生这么一种古怪的脾气,又不好读书,因我宝爱他,你二舅舅、二舅母没了你珠大哥,也不好管他,纵得他成日胡闹,都这么大了,竟还没正经上过学。”
林黛玉早料到有这话,此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