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说道。
荀晏被段煨抓着手,只感觉这自称老病的老将军火力比自己这年轻人还壮。
“天子乃万民之君父,海内何人敢不臣服,何须我来照看?”
“君侯当知我意。”
荀晏在段煨的目光下败下了阵来,他退一步,说道:“尽力而为而已。”
他离开了定城,西面是无垠的关中平原,可能是近年外力的介入过多,关中形势愈发诡谲,钟繇在长安愈发离不开身,并且私下里有了向东徙治所,放弃长安的意思。
走潼关归弘农,他听闻了曹操回军雒阳。
雒阳城外,本是一片荒芜的旧日太学废墟上已然新建学府。
学府比不得原先精致,却也五脏俱全,该有的功能都有了,四面八方而来的学子聚集在此处,竟是让雒阳城恢复了几分昔日繁华的景象。
“清恒今岁欲再次开考,章程业已定下,”夏侯惇说道,“常有学生远道而来,不过半年,已是学风蔚然,有此佳士,司空当可放心。”
曹操与夏侯并辔而行,听罢大笑出声。
“元让啊元让,这是叫你偷懒了才是!”
他这两年威仪愈重,也就与夏侯惇会开开玩笑,这会竟是起了一些兴趣。
“可惜……着实简陋。”
他望着太学不远处几乎是半露天的考场,又想起许都学宫,不由得这般说道。
他身旁新面孔的谋士轻咦一声,随后轻笑出声。
“佐治何故发笑?”
“司空且看,”那谋士遥指学府外一块石碑说道,“实乃巧思。”
曹操走近抬头,龙飞凤舞的刻字映入眼帘,赫然是钟繇的笔迹。
“陋室铭?”
他饶有兴致读了出来。
“初次开考时条件艰苦,常有士子有异议,清恒不耐其烦,叫人在这竖了面告示,作此赋于其上,后钟司隶见之文采华美,亲自刻此碑。”
夏侯惇上前来说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曹操诵读一遍,虽是简单,却是朗朗上口,并无卖弄辞藻,短小精悍,骈体对仗工整,声律谐美,短短几十个字借赞美陋室来喻情操,实在是叫他有些爱不释手。
这篇文章竖在这儿,还哪有学生来抱怨学府简陋,那不就是直接抱怨自己德行不好。
只可惜他读了几遍,总觉得这文章只有半篇。
“未想清恒竟有如此文采?”他问道,“只是我观之乃残篇。”
“清恒言并非自身所作,而是听一山野散人所作,只得半篇。”
夏侯惇老实回答。
曹操顿时浑身难受,这文章只给半篇,实在是叫人难受得不行,恨不得自己上手续上。
却不知荀晏早些时候被举报烦了,失去理智开始抓耳挠腮默写,默了一半卡壳了。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他选择烂尾。
“莫非是奉孝所作?”
半晌,他竟是幽幽这般说道。
夏侯惇顿时大笑,笑得一旁的辛毗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又与郭祭酒有什么干系,面上却还保持着从容的笑意。
夏侯惇又拣了一二趣事与曹操说道,曹操起先兴致盎然,其后却又慢慢敛去了笑意,神色有些不定。
叫身边新入职的谋士感觉这上司确实如传言所说那般,阴晴不定,又不由对夏侯惇话中之人产生了些许兴趣。
日落之前,曹昂自弘农赶了过来。
父子分别数月,曹操面上却无思念之色,反而是审视着自家长子,嘴中则极快的发问弘农一郡的户籍、农田、军事,乃至于屯田事宜,河东之事,关中形势。
曹昂对答如流,数月之间已对郡中之事谈得上了如指掌,曹操这才露出了见到长子以后第一个笑脸。
“夫人常怪责于我待你过于苛刻。”
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