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
“长文兄长……”荀晏执礼,令身后的仆从先将携礼送上,随后轻声道,“兄长还需顾及自身。”
陈群有些失神,慢了一拍才颔首。
“生老病死,谁人能逃,”他叹息道,声音却出奇的平静,“清恒归许,兄未能来迎,还是失礼了……”
荀晏见他情绪稳定,连忙摇头,“不过调职罢了,何须兴师动众。”
陈群握了握他的手,转而又与荀祈寒暄了几句。
他们年岁相仿,自幼相识,若说陈群与他有兄弟之谊,那他与荀祈便是正儿八经的友人之谊……这辈分真是一团乱麻。
今日庭中空旷,没有别的来客,只能闻到挥之不去的药味,荀晏心底辨认了一番,还没数完陈群便引着他们往深处走去。
里屋药味愈重,空气却还清新,应当是有意在通风,没有一昧的捂。
已然须发皆白的陈纪倚在榻边,精神却瞧上去极好,看到客至还微微一笑,仍是一如曾经的得体周全。
荀晏却不免心下一沉。
用的药都是重药,是弥留之际才会用的,可人却是这样,他不得不想到回光返照这词。
“伯父——”
他刚开口,却骤然被陈纪打断了。
“叔慈至矣!”
陈纪似是来了精神,向他招着手。
荀晏一怔,他看向了陈群,陈群对着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他再回头看向荀祈,侄儿示意他勉力。
他只得解释道:“伯父,我是荀晏。”
陈纪抓着他的手,手背的皮肤苍老而褶皱,不见昔日风雅之态,只能隐隐看到修长的骨节。
“叔慈来何晚也!”老人说道,“君不至,何人可观我所著典籍!”
“长文!长文!”他唤道。
陈群赶忙去了书房,抱来了数斤竹简来。
这段时间里,荀晏听着陈元方老先生抱怨了一大堆许都士人的话,比如孔融死板、祢衡傲慢、荀悦严谨却无趣……反正没一个能入眼的,都比不上已故多年的荀叔慈。
他想着这种症状应该就是标准的白月光情节了,陈老爷子若是清醒,必然不会背后吐槽别人的。
陈纪专心学问与教养家中子弟,这两年安定下来后整理了年轻时遭党锢后写下的东西,以及漂泊在外断断续续所注言论,整理了一本《陈子》,凡数万言。
荀晏尽力配合,在陈群与荀祈背后的‘帮助’下,倒也能和陈纪就着经义著书辩得有来有回。
陈纪对着友人比待他人都放松了许多,滔滔不绝讲着,但声音仍是慢慢微弱了下来,最后他仔细看向了友人的面容。
“叔慈多年未老也。”他喃喃说道。
荀晏憋了半天,勉强憋出了一句:“元方亦盛年。”
陈纪幽幽道:“我已垂垂老朽,何来盛年?狸奴何必与我说笑?”
啊。
荀晏与陈纪对视,老爷子目光清醒,眼底已有笑意。
荀晏缓缓收回了搭在陈纪手背上的手,欲哭无泪的笑了笑,“多有得罪,还望伯父莫要见怪。”
“还得见怪,”陈纪道,“面色如此,必是带病而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何能不自惜?此第一错。”
荀晏连连点头。
老爷子继续训斥:“学问生疏,皆是长文与伯旗提醒,此第二错。”
最后他上上下下看了看逐渐萎靡成鸡崽的荀晏,说道:“直呼长辈表字,此第三错也。”
“噗嗤。”
荀晏转头看向了一本正经的荀祈,只感觉他的嘴角在不断抽搐,一旁的陈群仍是面无表情,但荀晏偏偏觉得他眉眼间多了一缕极浅淡的笑意。
“此三错,老夫虽非荀氏长辈,亦是汝父平生至交,清恒以为该如何罚?”
陈纪咳嗽了一声问道。
荀晏坚强的挂起了对长辈特攻的笑容,一手摸向了陈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