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刘乾着急地唤了一声。
见顾霆尉像是听不见一般丝毫未动,刘乾也跟着心里一抖,顾不得尊卑地越过顾霆尉走了进去。
只一眼,便知为时晚矣。
此时顾霆尉走了过来,他冷漠地夺过刘乾手上的回春丸,将周乔送来那枚一并碾碎成粉尽数放入旁边的药碗中。
他满手是伤口和血,湿滑得握不住汤匙,几次拿起都将里面的汤药洒了出来。他的手抑制不住地发颤,只得托起顾盛远的头,将碗放到他唇边喂他喝药。
药汁原封不动地洒了出来。
“副帅……”邵峥哭着喊了一句。
顾霆尉不理,执着地要继续喂药。
药汁零零碎碎地喂进一些,顾霆尉就那般等着,从天黑至天亮,把战况说了无数遍,始终没等来半句回应。
顾盛远入棺之时,顾霆尉是被几十个军汉死死地拦住,才得以顺利盖棺。他眸中的血泪吓坏邵峥和刘乾,只得强行给灌下安神药,才让他安静地睡了两个时辰。
再度醒来之时,顾霆尉已恢复原态。他将战事后续处置得妥妥帖帖,随后下令开拔回京。只是这一路上,他几乎再没合过眼,也再未说过一句话。
***
太尉府上,白素丧幡,哭声不绝。
顾霆尉站在一旁,神情冷淡。皇帝本就身子不佳,自祭天受惊后更是一病不起,睿王监国理政,特令顾霆尉回京不必忙于进宫述职,待太尉丧葬之后再行议事。
并亲令德仁公公代为宣陛下旨意,顾太尉率燕林军征战多年,居功至伟,当以国相之礼安葬。
如此,丧葬诸事便有大内的人操办,无需他再操心什么。
“将军,御史大人到了。”邵峥的通报让顾霆尉回过神来,“知道了。”
按官阶,周慕白与顾盛远同级,本不该行跪拜之礼。然两家结亲,按辈分,周慕白便是晚辈,他跪于灵柩前,一如当年跪在周华安的灵前,上香,行礼,磕头。
前厅人多,二人交谈于偏僻的侧殿。
“乔儿没来,是因——”
周慕白话还未说完,就听顾霆尉说:“我知道。”
此时最能与他感同身受的,也就只有周乔了。父亲视她如徒如女,周乔嘴上叫着伯父,心中何尝不是将他当成了父亲。若是可以,顾霆尉亦不愿站在这里,一遍一遍地听着那些半真半假的哭声,一遍一遍地听着旁人劝慰,父亲已亡,顾家却不能倒。
“抱歉。”
顾霆尉闭了闭眼,“既然当初答应相助,此时便不会怪你。于理,同为北晋军将,没有明知同袍含冤而死却置之不理的道理。于情,既是亲家,便也责无旁贷。请缨赴胡疆作战,上秉当年实情都是我们心甘情愿。”
周慕白沉默久久,而后躬身,向顾霆尉行了一礼:“顾家之恩,永不敢忘。”
“母亲!”
“夫人!”
顾霆尉忽然听见周璃着急的声音,立刻转身走了出去。外面周璃和女使们扶着晕倒的顾夫人,神色焦急。她甚至没有看到大哥来了,见顾霆尉抱着母亲离开,便匆匆跟了上去。
周慕白看着那道背影渐行渐远。
“公子。”随行小厮上前,低声道:“宫里传召。”
周慕白收回视线,“何事。”
“睿王亲下口谕传您进宫,似乎是陛下那边已经……”
周慕白眸色一深,“知道了。”
被急召进宫的不只周慕白一人,还有三品以上的所有朝廷大员。一行人守在暖阁,不敢离开片刻。
一夜过去,天已经泛了白。
周乔不知自己是如何回来的,亦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姐姐没在身边,她独自坐起来,安静地坐在床榻上。
“吱呀”一声,开门之人极为小心,看见周乔醒了,端来热汤的嬷嬷总算放下心来。
“三姑娘,你总算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