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压压跪了一大片的西北守军听见这番对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愤怒的议论声开始窃窃响起。
“难道那天楼门是自己人打开的?”
“我就觉得这么多粮食就这样大喇喇地交给突蛮人,怎么看着都不像是什么诱敌的计策,那荣大将军一脸的谄媚,看起来就不像是装的。”
“还有成王殿下的援军一来,突蛮军连打都不打,直接撤退出斩天关,这也太让人想不通了。”
沈长璟没有阻止这些人的议论,等声音渐渐低弱下去才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当晚你喝醉了,不可能斩天关所有人都喝醉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哨楼大门是如何破的吗?”
军候痛苦地摇着头,“我不知道,当日值夜的守兵全都死在当晚了。”
“你们杀的?”
“不是,我被叫醒后就发现斩天关内已经打成一团,我手下一万守兵打得只剩了不到三千人。”
“他们是战死的?”
军候点头,“但有个人除外。”
“什么意思?”
“我手下的兵都死在外面,肯定死于和突蛮人交战的时候,事后从伤口也能判定是突蛮人杀的,但唯有荣大将军的副将于朝阳是死在哨楼内,他背后中了一刀,被捅穿了。”
“因为他是荣大将军的副将,我害怕荣大将军追责我,所以事后我仔细查看过于朝阳的尸体,那一刀不是突蛮人的弯刀所致,而是我们自己人的长刀捅出来的伤口。我以为是是混战中自己人没看清楚而误杀了他,所以不敢声张,只对荣大将军说他是死在与突蛮兵交手的时候。”
思语在沈长璟身后悄悄对他说:“问问他,当日于朝阳找他喝酒是不是还带了人来。”
沈长璟几乎在听见思语这话的同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重复她的话问军候,“于朝阳找你喝酒那天带了几个人随行?”
“好几个,好像有四五个,应该都死在那晚打突蛮人的仗里。”
“应该?你没有仔细核查过?”
“斩天关破后,到处都是尸体,哪儿有时间和精力去核查死了些什么人。”
思语脑子将军候的话串联起来,立即就拼凑出来斩天关当晚被破前后的情景。
刚巧沈长璟回头看她,两个人都从对方目光中看见了了然。
“知道荣恒秘密的唯一一个知情者已经被杀了。”
沈长璟微微点头,“杀于朝阳的那个人或许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了他,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思语冷静的声音里那细微的颤抖无人听出来,“而其戈达带兵进斩天关的时候肯定也得到了命令,一定要杀掉当晚值夜的哨兵,这样就无人知道关破那晚的真实情况了,他们借着屠杀掩盖了所有的真相。”
沈长璟冷冷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军候,低声说道:“即便没有证据证明斩天关是荣恒命于朝阳打开的,但就这些赈济钱粮都够定他的罪了。”
思语摇头,“如今荣恒幸好被世子斩杀,如果没有死,还真不一定能定他的罪,如今的朝堂并非皇帝可控。阿璟,粮食和银子我们是追回来了,可幕后之人我们一个都还没有抓住,原因都在那蹊跷的文书上,内阁可以说他们确实下的是解城赈灾的钱粮,下面官员亦可以坚称自己是按照文书上的内容行事,这件事似乎只能止步已死的荣恒。”
但真正的幕后之人不在这儿,在华都。
沈长璟明白思语这话所指,被篡改过的文书可以推任何一个小喽啰出来顶罪,甚至干脆推到送文书的传令兵身上,那些藏在幕后的人又可以全身而退。
沈长璟站在夜色中沉默良久。
思语看见袁松月远远向这边走了过来,她无声地对袁松月微微摇头,袁松月脚步一顿,又退了回去。
思语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沈长璟身边,柔声说道:“阿璟,所有的事情我们一步一步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