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语垂眸看着被褥上绣纹沉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他:“也就是说皇帝今日这局面已经是得来不易?”
已经能将罢免朝臣的权利牢牢攥在自己的手里,确实已经不错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对你的不闻不问,也是因为力不从心?”
沈长璟笑容灿然,口气冷淡:“焉知一开始把我送到太后宫中喂养,就不是他为自己争取时间和信任而使出来的计策?”
这话说得残忍,但掀开的真相就这么残酷。
天家无父子,世人眼中天潢贵胄的太子,一出生就成了权利争斗的牺牲品。
思及此,思语看沈长璟的目光就带上了怜惜。
沈长璟却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她,说:“这个时候才来可怜我是不是晚了点?”
沈长璟那手隔着衣料也显出了高热的温度,思语一惊,正色道:“今天什么都别说了,你还起着热,再说下去把小命给折腾没了,什么报仇、复位都是废话。”
思语边说边不容置疑地为沈长璟去了腰后垫着的大迎枕,强迫着他睡了下去,为他盖好被。
沈长璟顺从地躺进被窝,笑道:“和你谈这些,我的精神反倒好了不少。”
其实思语已经察觉到这个,猜想可能是沈长璟已经确定了自己今后的目标,虽然身体极度不适,但精神上却有了支撑,反倒不显病态。
思语便笑:“那你就快点好起来,好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沈长璟笑应:“是。”
思语起身灭了烛火,对守在外间的晚秋叮嘱了几句,她也熬了好几天,身上乏得很,出了门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倒头就睡。
次日醒来,思语还躺在床上先问进来的初夏:“公子怎么样了?”
初夏正从温着的茶壶中倒水,闻言说道:“刚才大夫过来瞧过了,说公子的热还没退下去,但瞧着公子的精神还好,这热可能就在这一两天就能退了下去。”
思语接过初夏手里的茶盅喝了漱口,吐到捧上来的漱盂里面。
这是她的习惯,每天睁眼,先粗略漱个口,除除口味,那茶壶里泡的是提炼了精油后剩余的玫瑰花瓣。
这一觉总算把前几天的亏欠补了回来,思语穿好衣洗漱完毕走出房间的时候,闻了闻院子里清新的花香,顿觉神清气爽。
她干脆在槐树下坐了片刻,发了会儿呆,直到初夏过来唤她用早膳,她才起了身,转身往西次间走去,那脚步轻盈得在晨风中掀飞了裙摆。
“阿语,等等我。”
思语脚步一顿,见院门外走进步履缓慢的沈长璟,正要开口,就见小七一阵风从沈长璟身边刮了进来,带起的风差点将孱弱不堪的沈长璟吹到在地上。
沈长璟不堪寒冷的裹了裹身上的外袍。
思语皱眉说道:“你怎么起来了?”
不待沈长璟回答,她又转头呵斥小七:“走路慢着点,咱们家现在有个风吹一吹就坏的美人灯。”
周围几人都笑了起来,小七笑地特别放肆,指着一步一步捱过来的沈长璟拍巴掌跌脚地叫道:“哈哈哈……美人灯……哈哈哈……美人灯……笑死我了……”
沈长璟裹着外袍就在这肆无忌惮的笑声中走了过来,停在小七面前坦然说道:“没看见我生病么,等我病好,咱们再比试比试,希望那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思语看沈长璟浅淡的笑意中透着坏,忍不住提醒小七:“长璟现在病中身子弱,小七你别忘记了,他可是跟李余学过。”
李余每次过来就会以捉弄小七为乐事,小七非常怂李余,听见思语的提醒便把沈长璟瘦弱的身板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说:“看来我小七报仇的时候到了。”
思语:“……”
这孩子的理解怎么总会跑到天边去?总是领会不到她话中要点。
沈长璟撑着小七的肩走到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