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璟赧然一笑，说：“不是嫌弃，见你这一身就让我想起我昨晚的失态，难为情。”
思语的眉梢挑得更高了，沈长璟比她想象的的聪明很多，只一眼就从她的表情上猜出她所想，这是让她出乎意料的欣喜。
思语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发，说：“行。”
她在晚秋进来的时候转了身，就听见沈长璟在她身后说道：“我等你。”
思语回首笑道：“好好用膳。”
沈长璟听话地点头，并主动接过了晚秋手里的托盘。
两人再见面的时候都各自用了早膳，沈长璟还起着热，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反倒是熬了一夜的思语，精神有点萎靡，但她知道有些话，两个人都需要摊开来说清楚。
沈长璟面对思语似乎回想起了自己上次离开的情景，神色不免有点讪讪然，但收拾干净的屋内只有思语身上若有若无的玫瑰花香飘散，这让他安了心。
他吃着粥，看窗外在晨风中看落叶打着旋飘零而下，内心一片安详。
思语去而复返就直接说道：“先谈谈你的想法。”
沈长璟开口就是两个字：“复仇！”
思语颔首：“我知道，我也答应了，你想怎么复仇。”
沈长璟表情凝重，轻轻摇头：“不，为煤球报仇只是我的短期目标。”
思语抬眼去看他，在他漆黑的双眸中氤氲着的是浓得化不开的仇恨。
思语心下微微一惊，动作先于想法地伸出了手，握住了沈长璟搁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殿下，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智。你可以以复仇为目标，但不要让它牢牢攥住你所有的情绪，这样会让你的思考不能周全，行动失了分寸，最后反倒容易导致你的复仇失败。殿下，我们毫无根基，一无所有，所以我们没有机会允许我们犯错。一步错，步步皆错，我们输不起的。”
从第一次见到沈长璟，思语就在努力让他遗忘自己太子的身份。
而此时她反而郑重地叫了他陛下，那是因为此时的沈长璟已经真正的将自己从太子身份剥离出来，一个称呼已经不能改变他的想法，反而能体现出思语的郑重。
沈长璟的表情有些许茫然，但他还是点了头。
思语知道他现在根本还没有明白自己话中深意，但他肯听自己的劝告就已然不错。
她接着说道：“苦难让人成长，但那些苦难你该将它们忘在岁月中，自己揣着希望、带着笑往前走。”
沈长璟若有所思地重复：“揣着希望带着笑……往前……走！”
思语颔首：“对。”
片刻后，沈长璟说：“我会的！”
他转头看着思语，说：“谢谢你，阿语！”
思语见目的达到便转了话题：“那你的长期目标是什么？”
“回去夺回我该有的身份，并最终得到那个位置。”
沈长璟说完就紧紧地盯着思语看，他在顷刻间就学会了在不动声色下藏起了他的急切。
思语看着他慢慢地笑了起来：还没开始，他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迎着沈长璟的目光望了过去，轻轻说出三个字：“很好呀。”
沈长璟紧绷的表情为之一松，这才说道：“所有欠我的，我都会从他们手中如数拿回来，一样都不可缺少。”
思语没有说话，心底落下一声叹息。
十六年的光阴，失去的不仅仅是成长的岁月，还有童年时的乐趣，少年时的飞扬以及亲情傍身的牵绊。
但此时心里充满仇恨的沈长璟已经不在乎这些了，那些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他早已不奢望去追回，他只想留住那些曾经环抱在怀的温暖，并强迫自己强大起来，直至拥有能保护他们的力量。
他已经害怕失去，在他所剩不多的拥有中经不起再失去。
失去煤球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