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璟从昭觉寺礼佛回来,就闭门不出,福喜日日宣了御医来为他治疗身上的伤,可那伤却好得很慢,直到李余值守的时候趁夜翻窗进来见到他的伤,才惊觉这经久不愈的伤有蹊跷。
李余看着长久沉默不语的沈长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是个粗人,可也知道此时沈长璟心情沉郁。
李余曾经利用每一次难得见面的机会苦劝沈长璟防备身边人,如今当他的小主子真能看穿身边人的叵测用心,他又为沈长璟的伤心难过而担忧。
李余将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放在桌上,“这药你先用着,明儿我再给主子带上好的外伤药。”
李余在沈长璟的沉默中再次翻窗离开。
寝殿内,沈长璟卷起衣袖解开布带,看手臂上那道狰狞的刀伤。长久没有愈合的伤口已经有点化脓,伤口周围的皮肤都红肿起来。
沈长璟薄唇上翘,露出自嘲的苦笑,“难怪这几日总是在发热。”
这种没有伤筋动骨的刀伤,御医却越治越严重,这明显是冲着要他的命而来。
沈长璟仰起了他那还略显青涩稚嫩的脸,慢慢闭上了眼睛,心底轻轻落下一声呼唤:“母后……”
他很想很想他的母后。
沈长璟对这个从来没有见过一面的母后有着魂牵梦萦地想念,他曾无数次想象这个愿意为生下他而放弃自己性命的女人是什么模样,直到他在凤仪宫看见她的画像才知道,母后比他想象的更加温柔美丽。
她或许本就是来这尘世间渡劫的仙女,历劫后便回到了天界。
沈长璟抬头看着暗夜中最亮的那颗星,长久地沉默。
隔日清晨,沈长璟刚包扎完伤口,就见府中掌事太监福喜进来问道:“殿下,当真不用再宣太医来看看你的伤?”
“不用了,都好了。”
“殿下,你若身体不适,太后娘娘知道了又会怪罪奴婢,奴婢又……”
沈长璟摆摆手打断了福喜的话,笑道:“怎么这么啰嗦?孤说无事就无事,皇祖母哪儿自有孤去解释,哪儿就能难为到你喜大总管了。”
福喜一弯腰,还要劝说,却见沈长璟已经拔腿走了出去。
刚坐下来用早膳,小太监就进来禀报,慈宁宫竹嬷嬷来传太后口谕。
沈长璟赶紧净了面、漱了口,整理好衣襟来见竹嬷嬷。
竹嬷嬷行了礼,说:“太后她老人家前几日病中,在宫中呆得烦闷,今儿身体才刚有了起色,甚是思念殿下,特意着奴婢来请太子殿下进宫一叙。”
沈长璟恭敬应下,换衣服时,福喜说:“太后一向不喜奢靡,殿下该当朴素点才好。”
沈长璟深以为是,进内殿由着宫女给他换了身常服,摘掉多余的饰品,只在腰间配了块玉就走了。
不巧,到了慈宁宫正遇上太后咳疾发作,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把光明殿的永祐帝都惊动了,再三遣人来询问。
一众太医、医正手忙脚乱,宫娥太监更是进进出出地乱作一团。
沈长璟挨在边上端药递水,至午时方才缓了过来。
太子就留在慈宁宫用午膳,见竹嬷嬷亲自为自己摆膳端碗,沈长璟忙拦住。
“嬷嬷是皇祖母身边的老人儿,孤不敢逾越,还是孤自己来吧。”
竹嬷嬷虽然也只是一个有品阶的宫婢,但毕竟是跟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除了皇上,谁也不敢拿大让竹嬷嬷伺候。
竹嬷嬷笑道:“殿下是老奴从小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可没少伺候你,怎么今儿就紧张起来了?”
沈长璟知道这是在提醒他太后的养育之恩,忙惶然道:“孤不敢。”
竹嬷嬷欣然而笑:“昨儿太后她老人家还在感慨你父皇太忙,她都多久没见到皇上了,殿下最近也往宫中来得少了,慈宁宫都冷清下来了。”
“孤……”
竹嬷嬷打断了沈长璟欲解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