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时只觉心中发酸,想他一九五至尊,在慕昭那里,还不如几本破折子有吸引力。暗暗酸着,又只能无奈释然,皇帝想她对批看奏折有兴趣也不是件坏事,他到底发现了能将她勾到他身边来的事,不至回回一靠近他,她就如临大敌、满心想着如何离开。她的这一小小兴趣,燕王、太子俱不能满足她,她唯有到他身边来。普天之下,唯有他一人能在此事上叫她尽兴。
因近来要紧朝事不多,依皇帝平日处理朝事的效率,案上的这些折子,他本只需个把时辰就能批完,但今日,却将时间拖了又拖。终将最后一本奏折批合上时,皇帝悄一抬眼,见慕昭眸中隐有意犹未尽之感,心中不觉好笑后,又生不舍。
来日方长。皇帝神色似是疏散的淡漠,因已批完奏折、无需侍从研墨,就对少女淡声吩咐道:“去吧,明日午后再将太子功课送来。”
从前少女能从他身边离开时,都是一副如临大赦的模样,但今日此刻,少女的如临大赦感,却似比从前要淡些,离去的步伐也不似从前能有多快走多快,好似身后有猛虎在追。
少女依礼向后退了数步,转身离去时,藏在皇帝疏散眉眼后的淡淡笑意,悄然逸出几分。少女人虽已走远了,但自她指尖留下的烟墨香气,却长久地萦绕在御案处,至夜不绝。
在知自己误判父皇心意、见慕昭每日不得不前往紫宸殿后,太子对自己在赏花春宴上,索要慕昭为东宫女官的选择,陷入深深的茫然。他不知自己究竟做的是对是错,只知慕昭确实抗拒圣恩,成为父皇后宫中的嫔妾一员,于旁人来说,许是天大的福气,但对慕昭来说,定如陷囹圄,比死还难受。
如果他没有设法令慕昭成为东宫女官,依环秀山事,慕昭现下或许已是父皇后宫中寒门出身的低等嫔妾,甚至或许连名分也不会有,只是天子不为人知的秘密宠姬。
但因为他误判了慕昭在父皇心中的分量,成为东宫女官的慕昭,并没能远离圣恩,她现下每日都得去往紫宸殿觐见父皇一回。她身在东宫,他能极尽所能地护她,就如那夜父皇驾到,他也能拼力阻拦,可是紫宸殿,那是他不可也完全无法插手的至尊之地,莫说设法护她,他连她在御殿的境况,都无法窥知半分。
太子原为此心中暗忧,并已在暗想法子,想使慕昭摆脱这每日必得面圣的差事,甚至有在想是否要顶着父皇的怒火,寻个原由,将慕昭送到皇祖母身边时,却见几日下来后,慕昭似对每日必得面圣之事,排斥之意渐淡。
他起先以为自己看错,但又几日看下来,见慕昭不但不十分排斥面圣之事,反还对必得去紫宸殿这件事,有了一种隐秘的期待,尽管那期待之意相较排斥,如一毫比之一厘,但那点子期待,确实真真切切地存在。
虽然心中称奇且不解,但慕昭与父皇之间关系特殊,事涉男女之情,太子不便直接询问,只能默然旁观,想若慕昭哪日对面圣之事只有纯粹的厌恶与排斥,他再将之前的计划拾起,设法使慕昭摆脱眼下差事。
眼下差事对慕昭来说,已不是一件完全讨人嫌的坏差事。那日损毁奏折的惩罚似还没完,这些日子每天午后至紫宸殿,例行公事似的汇报完太子的功课后,需批奏折的皇帝,就令她在旁磨墨。虽是惩罚,但仅是磨墨而已,并无其他,这惩罚虽然有点累手,但却可让她眼界开阔不少。
一日日的奏折悄看下来,慕昭才意识到她从前与“言先生”高谈阔论时,许多见解都只是在纸上谈兵而已,一个庞大王朝的运转,极其复杂,纸面上的知道与实际上的做到之间,存在着一道道数不尽的鸿沟。
未生怯意,在认识到这一点后,慕昭反而愈发兴致勃勃,就似刚开蒙的孩童,打开了书房,面向了无垠的书海。只是这一日午后,她照例来到紫宸殿,想悄悄地继续增长见识时,却无奏折可看。不知是上午就将奏折批看完了,还是这日皇帝在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