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简陋的房间。
四四方方, 家徒四壁,侧面还有一个小小房间,摇摇晃晃的木门被风吹出轻微的嘎吱响声, 有隐约的药味和血气从门缝里传来。
窗户上挂着几件洗的有些发白的衣服,桌子的四个脚颜色斑驳,显然经过很多次的修理,只有进门的墙上挂着一副小小的木框画, 上面画着一朵淡蓝色的鸢尾花, 是这房间里唯一的亮色, 显然被擦拭过很多次,没有落灰,干净而鲜活地绽放在这灰暗的房间。
窄窄的房子被一道暗绿的布帘分成了两边, 房间的主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头淡黄色的头发,一边掀起布帘, 说:“贝尔她们在那边的房间,昏迷还没有醒……这地方不大能见人, 请您不要太怪罪。”
布帘后的床榻上,映入眼帘的一个白色的女人。
白色的长袍,白色的头发, 没有一点血色的脸,紧紧闭着的眼睛,就连睫毛也是雪一样的纯白色。
她安静地躺在这昏暗的房间里, 像是一笔白色的颜料,让人怀疑她身体里是否还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没有一丝人气。
塔兰声音有些悲伤的。
“……威斯汀只醒来了一次, 她叫出了您的名字。她说您一定会来的, 因为您还有想知道的事情。”
“她说我想知道什么。”
塔兰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地复述同伴的话语。她觉得这个词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隐隐战栗。
“……真相。”
伊斯特静静地站在黯淡的房间正中,潮湿的灰尘漂浮在昏暗的光线里,让她的眼眸显出某种诡异而艳丽的色调,她慢慢地说话,提起另一个话题。
“她一直这样吗。”
塔兰深吸一口气,又苦笑起来:“当然不是,就像您见过的我的代价一样,这也是她的代价。她越是透支所拥有的权柄,就越是接近于油尽灯枯的衰亡……但是,教廷的力量对她的伤害,还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的多。”
伊斯特缓缓地走上前,在床边停下,端详着这个传闻中能够窥探命运,预测未来,却在最重要的时刻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被自己的同伴所怨憎背弃的先知魔女。
她生的其实并不非常漂亮,太苍白了,像是白蜡捏出来的人,油尽灯枯这个词确实是恰如其分的,让人很难相信她曾经能够如寻常人那样活着。
伊斯特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这样古怪而显眼的外貌,要从遥远的北方,千里迢迢来到来到了重兵把守的皇都,即使有另一位魔女的保护,一定也是十分艰难的,她必然在前行的路上不断地使用自己那代价沉重的权柄,一次又一次的避开所有可能导致危险的道路,让自己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生命如同风中烛火,在一瞬间的燃烧之后,无可逆转地暗淡下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即使付出这样惨烈的代价,也要到皇都来呢。
无声无息间,在伊斯特走到床边的那一瞬间,床上白蜡般的魔女忽然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的颜色,乌黑的瞳孔比正常人大了整整一轮,在一片雪白的眼眸中,简直可怖至极,她应该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但是那一瞬间,伊斯特仍然产生了正在被她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的错觉。
然后,伊斯特感到手腕上,有冰冷的触感传来。
干燥而冰冷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明明是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但是手上传递过来的,却是烈火一般激烈又坚决的情感。
仿佛是奔涌的浪潮呼啸而来,源源不断的记忆碎片轰然碎开,从皮肤接触的地方,刹那间涌入了脑海。
——“她”在看着星空。
似乎是辽阔无边的原野上,野草繁茂,没过小腿,白色的野花地毯般蔓延到天边,月光底下闪着水渍一般微弱的银光。
夜空之中,一轮硕大的圆月浮出云海,数不清的星辰散落在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