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松手,因此,下一个节拍响起之前,她又轻盈地踏步,地回归了他的怀中。
伊斯特比大多数女孩子要更高一些,和他的身高正好合适,是十分相配的舞伴。
海因里希忽然问:“大教堂有在意的东西?”
声音很低,胸膛微微战栗。
刚刚伊斯特短暂地望向大教堂那一眼,他竟然捕捉到了。
小提琴的声音优雅又高昂,伊斯特从他怀里后退一步,裙摆摇曳,随着小提琴的声音低下,又上前一步,在海因里希以为她并不会回答的时候,忽然听见她轻轻的声音。
“在意?”伊斯特摇摇头,“不那么在意。”
海因里希垂下眼帘。
这个时候的伊斯特看上去非常漂亮,是盛装打扮的普通少女,因为声音那么的轻,所以看上去并没有第一次见面时那股又激烈又冷酷的样子,站在满园的蔷薇花之上,黑色的头发在灰蓝色的天空中肆意散开,冰冷的眼睛直视着他,漠然,却又狂热。就好像无论是一个皇太子,还是一整个世界在她面前粉碎,她都不会眨一眨眼睛。
而此时此刻,握在他手里的这只手,即使是隔着薄薄的手套,依然是那么柔软纤细的,很细的手指,没有用力,好像没有任何的担忧与防备,任凭他握住。
是有点柔弱的样子。
……而且看上去很正常。
和那天猩红蔷薇花园里的,几乎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雄浑的舞曲好似汹涌的潮水,一次比一次更加激烈地涌来,却达到最顶端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尚未尽兴的少男少女们吵嚷起来,然而更大的喧哗却从另一侧涌来,将舞池中的喧闹声压倒。
“陛下到了。”
窃窃私语一瞬间席卷整个湖光厅。
伊斯特从海因里希的手中抽出手,向着声音的方向提起裙摆。
忽然落空的手心,海因里希垂眸又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向那个方向望去。
喧哗声渐渐消退,然而,一种令人心悸的寂静却骤然降临。这是比喧哗更让所有人都能听见,并且心如擂鼓的寂静。
直到视线下方出现一袭金色与白色交织的袍子,有一道温和微微沙哑的声音,含着笑,在头顶响起。
“罗德里克,这就是你的那个女儿么?叫什么,伊斯特?”
有人立刻告知了她的名字,那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叹息着摇了摇头:“年纪大了,记忆也坏了……好吧,伊斯特,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
—
士兵倒下,尘土溅起,漆黑的阴影流水般从士兵的身上褪去,露出两道身影,小个子的身影伸出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头短短的暗红色短发,她提起斗篷,轻轻踹了踹男人,不屑地说:“切,真没用。”
又转过头,问:“奥菲利亚,找到了吗?”
被称作奥菲利亚的女人在墙壁下,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按在苍黑色的石壁上,因为潮湿的雨季,墙壁上爬满毛茸茸的青苔,像一片小小的丛林,而女人手掌下,无数箭头形状的影子,细而迅速,蛇一般狂乱地在这半空中的丛林中蜿蜒游走,最后仿佛嗅到了同一个气味,无论是在墙上还是角落处,爬满墙壁的无数细影,一齐折出笔直的弯角,直指地下的方向。好像一座只有唯一出口的巨大迷宫。
奥菲利亚睁开眼睛,说:“找到了,上次离别前,我留在威斯汀身上的影子就在这下面。”
暗红头发的贝尔微微皱了皱眉:“你的影子还能够呼应上吗?”
“可以的,距离刚刚好,再远就不行了,贝尔,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威斯汀带上来,然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好,你小心。”
不必多言,笼罩着斗篷里的魔女微微点点头,兜帽下露出一点白色的下巴,脚下的影子越来越浓,水波般泛起涟漪,自那涟漪之中,有漆黑的水流忽然接二连三涌起,像是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