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你想个屁,你做梦”
清冷又暴躁的极具矛盾的嗓音在黑黑的屋子里回荡。
啾啾瞪大了眼睛。
她祭出杀手锏:“可我给你摸了我的腹肌呀,礼尚往来,你也应该给我摸你的腹肌。”
她管这叫礼尚往来?她明明是碰瓷。
离大谱!
还有,她管她那一整块肉叫腹肌?
“你那明明是肉肉好吗!”宋戎难以置信。
啾啾迅速抱住耳朵:“你人身攻击,不听不听。”
她用脑袋去拱他肩膀,一张雪白的小脸鼓着嘴巴,像一只气冲冲的京巴小狗崽,实则战斗力约等于无,撞人都不带疼。
宋耸被她气到了,深吸了一口气:“你无理取闹。”
啾啾:“我才不无理取闹。”
“你就是无理取闹。”
“那我不摸了!”
啾啾整个人都从宋戎身上撤离,气鼓鼓地躺到床上,翻过身去,头一次用后背对着他睡觉。
她闭着眼睛,嘴巴里还嘟嘟囔囔念念有词。
宋戎眯了眯眼睛,屈膝半跪在榻上小心翼翼地隔空凑过去听她在说什么。
声音太小,他听不见,就听到了一个:“绒姐姐不是我的好姐妹了。”
呵,这个时候又不是好姐妹了。
宋戎抬了抬眼,安然地躺在榻上,拎起被她踹在一边的被子盖住肚子。
以他对这只口是心非的狡猾小鸟的了解,一会儿她就会贴过来取暖。
他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啾啾都睡着了,也没等到她贴过来。
到了半夜,忽然有一个冰凉凉的东西猛地从被子里翻出来,砸到他怀里。
啾啾抽了抽鼻子,难受地爬起来,慌乱地用脚在脚踏上划拉找自己的鞋子。
“啾啾?怎么了?”宋戎惊醒,连忙去摸一边放着的火折。
吹燃了火,火光照亮了整个床榻,啾啾一夜间失去红润,变得灰白的面色映入眼底。
她用手捂着嘴巴,空咽了好几次喉咙,可她却没有张开嘴巴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有种感觉,哪怕她张一下唇,就会有胃袋里的食物吐出来的风险。
宋戎反应过来,连忙用被子裹着她,将她抱起来冲向净室。
“到了到了。”
他把啾啾放在高凳上坐着,拿起角落里的痰盂让她捧着。
啾啾再也忍不住,打着抖,吐了出来。
小姑娘家都爱干净,宋戎伸手握着她的头发,一手轻柔地拍着她后背。
啾啾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她能吐出来的只有水和胆汁。
她嘴巴里苦苦的,一张眼睛不受控制地生理性流泪,眼睛肿得像兔子。
宋戎的照料无微不至,他折返回屋子取了水让她漱口,避免胃液烧伤食道,又让她喝了半壶温水。
等啾啾平复了下来,他才出去将博山炉拎进来,开盖将炉灰倒进痰盂里,盖住秽物。
“好受些了吗?”宋戎放轻了声音问,“要不要再喝些水。”
啾啾低着脑袋,恹恹地摇头。
宋戎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顶,拿着帕子沾湿了水给她擦手。
“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忍了多久,怎么不说。”他清淡的声音慢慢传来。
啾啾心知是那块马蹄糕。
十年如一日遭受折磨的胃早就千疮百孔,但凡多吃一口,就会遭到可怜的胃袋的反噬。
但是啾啾不能说。
她怕宋戎觉得是因为他,她咬了那半块马蹄糕,她才不舒服的。
啾啾闭着嘴巴装哑巴。
每到生病这种时候,她敏感的心就会变得软塌塌。
只有这种时候她会觉得,她和那些普通的女孩子是不一样的。
没有人会因为多吃了一口食物就恶心。
更没有人会讨厌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