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漪看黄历决定五日后成亲,一切从简,需要准备的东西不过是一套喜服,几盏红烛,几张双喜窗纸。
喜服早在她及笄的时候秦娘子就准备得差不多了,如今还要量个身寸来修改。
姜清漪用拃替岭生量着身背尺寸,目光逡巡间,打量着他的身寸,宽肩窄腰,身量匀称,手臂修长,不过一袭碧澜对襟澜衫,几乎洗得发白,却仍然能衬出他与众不同的气质,
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瘦削的脸颊称得桃花眼粼粼生辉,着实不似南方长相,倒像是自北方来此经商之人的长相。
她不禁陷入沉思,拃抵至手腕,隐隐闻到一股清幽的麝香。
可她不知,岭生余光瞄了她一眼,颇为有些不耐烦,随即盯着窗外那座山峰,山上鹿台正有士兵将领严防死守,最要紧的是这老皇帝贼得很,直至今日都还未定下何时祭祀做法,非要等军队接受控制附近村落小镇才肯有动作,就连他自己也藏匿到旁人不知的地方。
“岭生。”
姜清漪唤了他一声,继而问,“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对于找回以前记忆一点都不着急,难道你就不想记起来吗?找回你的家人吗?”
岭生微愣。
十年前被捡到时,因中毒命悬一线,周遭官府又严密搜查,为避免他人盘问,他就干脆装作重伤失忆,加之他一身锦绣华服,附近山贼居多,就都认为是山贼抢劫商队。
岭生嘴角微扬,俯下身子和她平视,柔声道:“我能感觉到我的家人都离我而去,过了那么多年,也没人来找我,既然如此,还不如放下,重新开始。”
真心之言半真半假,他的确没了家人,很快也要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只不过要放下的是这十年,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上他的目光,微翘的眉眼坚定且专注,姜清漪攥紧了量身的拃,面上一红,下意识躲开,却瞧不出,眼底暗含的狠戾和戏谑。
姜清漪松了口气,笑意浸着梨涡,“那就好,我还担心你有心结。”
说罢,她拉着他走出房门,到菜地小园上,面向这历经风吹雨打的土瓦房。
“这次成亲反正就我们两个,所以能省则省,走个形式就行,我打算把省下来的钱好好重修一下我们的家,这边开辟多一个酒窖,以后我不能只卖杨花酿,要尝试能不能酿出新酒,和镇上酒楼合作,还有这边,给你弄个书房,写字画画就有更大的空间,还有这里”
姜清漪兴冲冲地拉着他围房子转,吓得放养的鸡鸭逃到菜园子里。
岭生忍着丝丝凉风,任由她去,许是长年累月的劳作在她手上留下薄茧,拉着他的手有种细细摩挲感,回想儿时在上京,高门贵女都是手如柔夷,是用价值百两的玉凝膏养和玉露香粉养出来的,如今萦绕在他鼻尖的却是鸡屎鸭屎味,还时不时天上掉下几颗鸟屎。
“哦对了,还有这里!”姜清漪推开栅栏,走到外面,指着一块空地。
“这里我打算种一棵槐树,夏天开花能来酿酒,冬天结果能做甜汤,最重要的是,之前和书院夫子商量的要你去教念书,他答应了,这样的话我就在这棵树挂几盏花灯,落暮的时候照亮你回家的路。”
岭生垂下眸子,淡漠地瞧着,面对眼前之人充满希冀的目光,他淡声道:“嗯,都有你决定。”
姜清漪朗笑答好,可发觉时辰将至,这才想起秦娘子让她尽快到药铺改喜服,便匆匆下山,还不忘交待他要喂鸡鸭。
岭生望着这围栏里屎尿满地,敛回神色,慢悠悠地去水缸边上洗手。
清风药铺。
姜清漪坐在铜镜前,喜服及地,红花簪发,胭脂青黛拭去几分苍白,她本就有几分姿色,杏眼琥珀瞳显得娇俏旖旎,可多年苦辛日子害得她面颊瘦削,身上肉都没几两。
秦娘子瞧着忍不住心疼,“怎么你最近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