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条不伦不类的腰带,好看也好看的非常随意。
但今天,可能是事涉命案的缘故,海音寺小姐在装扮上保持了最基本的庄重。
她穿了一身非常厚实的黑色长裙。
质地像是羊毛,款式接近修女,下摆的褶皱藏在内里,只有迈步走路时,才会出现花朵一般展开又合拢的效果。
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日子……
但她坐在这里,就好像把喧闹的办公室变成了阴雨绵绵的老式庄园,让人无端联想到古典小说中的葬礼,和失去丈夫后、抱着百合花站在墓前的女性剪影。
怎么说呢。
年轻的警员僵硬着低下了头,生怕触动什么似的轻轻呼了口气:感觉是再多看上两眼,就会嘴唇发着抖失态的程度。
贝尔摩德肉眼可见的被他取悦到了。
但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海音寺千秋和她不同,那个女人没有在镜头前肆无忌惮展示自己美丽的习惯——
如非必要,她连笑都很少笑,走路时步态既不像猫、也不像鹿,对性感的外放简直堪称吝啬。
但她奇异的并不缺乏性张力。
美国女人撑着下巴,再次看了看低头后就再也不敢抬起来的年轻人,想:在她习惯的文化环境中,被大方坦然展现出的性感,可以约等于活力和热情。
那是可以直面、触摸、欣赏、甚至是大声称赞的。
但在海音寺千秋身上,就好像每一平方厘米的肌肤都笼罩着一层雾,稍微碰一下,就会冰的人指尖一凉。
但因为雾是水汽,冰凉之外,又会留下一闪而逝的濡湿痕迹。
就很——
贝尔摩德女士不是很会形容这种感觉。
可一旦让她刻意去模仿,又好像意外的得心应手,效果也出乎预料的好。
这种奇怪的契合感,总让贝尔摩德产生一种奇怪的错位偏差,就好像资料上那个形象,是朗姆又一次故意拿来糊弄她的,而真正的海音寺千秋,性格里绝对有那么一部分存在,和她异常的相像。
讲道理这个思路不能多想——
想多了,她甚至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怀疑海音寺千秋根本就没死!
哎那可太吓人了。
差不多下午三点左右,手续全部都完成了。
一位穿白色衬衫的女士敲门进来,通知她可以走了。
“好的。”
贝尔摩德克制住了习惯性的起身动作,摆出个相当标准的官方笑容,抬手指了指桌面,然后说:“我的帽子。”
僵了快半个下午的年轻小哥登时跟按了解锁键一样,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拿过帽子后,小心的递到她手边。
他甚至没敢抬头看她,动作间带着青涩的殷勤。
贝尔摩德笑容更大了些,但核心的礼貌感依旧不变,轻声的说了句:“谢谢。”
青年头更低了,手忙脚乱的说不客气,嘴角却忍不住挂上笑容。
你看。
贝尔摩德转身时,对着玻璃里的海音寺千秋挑眉笑了下:你的社交模式虽然简练高效,但本质还是太敷衍了,把控好尺度后,是真的很容易学。
【笑容温和,但本质是为了体面。】
【说话主谓宾齐全,但句意永远是祈使的。】
【绝不吝啬礼貌用语,但其实全不在意对方如何回应——】
“真是个活的相当自我的女人呢。”
不甚明晰的笑意,散在了政府部门喧闹的背景音里,轻微摇曳的黑色裙摆,晃动着划过贴着瓷砖的长廊。
海音寺千秋小姐沉默着走出警视厅的侧门,就像带走建筑上空一片满溢着水汽的灰色积雨云。
贝尔摩德姿态随意的站在初冬的阳光下,静静等助理开车来接她。
之后撑死再露面两次,“海音寺千秋”这个身份,就可以出国消失,然后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