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太安逸了,这样没见过血雨腥风的兵也算得上是精兵良锐?若淮远军是这般,她早就挨个赏几鞭子下去了。
吃着最好的粮,穿着最好的甲,用着最好的校场,最后拿出这副模样来,若到了战场上,只怕活不过一日。兴许是这些年京城太过于太平,这些兵士早就不如在老侯爷手里那般了。若永平帝把西营当作护身剑,恐怕会死得灰都不剩。
她此刻抬眸,才看到不远处的高台上,有个人在望着她。
那人只穿了一件素白的棉袍,外面罩了一件狐裘,头发也束得齐整,目光里是与这冬日十分相配的寒意。云乔冲他笑了一下,微微颔首示意。
这人大概便是小元阳侯沈遇了,模样是真的俊俏,怪不得在京中素有风流之名。
此时有一个小兵跑了过来,因为跑得迅疾,踩了许多个坑洼,将地上积的雨水溅得老高。他跑近来,低声对云乔道:“云统领,侯爷请您过去呢!”
云乔觉得好笑,问这小兵:“你们怎知我是谁?”
“云统领说笑了不是,敢骑着马直入校场的女子,整个京中也找不出第二个了。您快去吧,侯爷等着呢。”小兵傻笑着,看起来不太聪明。
云乔将马的缰绳递给小兵,自己则走了过去,给沈遇施了一礼。
她是太子妃,按理该是沈遇来拜她。但军中自然该论军中的身份,她说到底也只是广川军的副统领,自然该是她去拜沈遇。
一阵寒风吹过来,沈遇将狐裘拢紧实了些,笑得轻浮,起身给她还了一礼:“沈遇拜见太子妃。”
这话里自然是没有半分敬意的,反而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她不过是一个女子。他是故意给云乔难堪。云乔猜测过许多,沈遇会是什么样的人,却不曾想他只是一个说话有些尖酸刻薄的少年人。
既然这么称呼了,云乔也不客气,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太子妃是多么难堪的事。说到底也算未来国母,讥讽沈遇是更方便了些。她笑道:“也对,该是小侯爷拜一拜本宫的。”
给点脸面就顺杆爬,沈遇这才发现云乔是个厚脸皮的。他冷笑了回去,给她斟了一杯茶,单手递给云乔:“不知太子妃此刻来校场,是有何事啊?”
云乔没接他的茶,道:“不日我淮远军便抵京了。日后,还要小侯爷多照拂。”
沈遇听到“淮远军”三个字就来气,面色当即冷了下来:“照拂谈不上,还望您的兵,别是拖后腿的。日后本侯也是这什么广川军的统领,规矩什么的,可不会变。”
他自从接了永平帝的旨意之后,便一直心中忿忿不平。云乔的威名他不是没听过,曾在沧河畔将那赛函狼骑打得满地找牙,此事整个大景的人都耳熟能详。
他心里忌惮的正是这些。云家是真正在淮远有着实权,连皇帝都要敬上三分的。
若来个没本事的,他自然不必担心。可云家人就是太有本事了,沈遇才难心甘情愿与她分权。再加上她是太子妃,打不得骂不得,令人糟心得很。
一旁的云乔听了他这话,有些忍不住想笑。
这人真以为自己的兵是什么精锐了。原来这沈遇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云乔不由得指着校场里没精打采的西营兵士,反唇相讥:“就这么?看来小侯爷是真的京中待久了,安逸惯了,连血光都没见过,才把这样的西营当作宝贝。您别忘了,赛函的狼骑侵入我大景时,是我淮远军士将其击退。说句不好听的,您这兵,都不够狼骑塞牙缝。”
“你!云乔!本侯给你面子,你别太过分!你只是个副统领,凭什么这么跟本侯讲话?”沈遇怒而拍案,桌上的茶水都被震得洒了出来。
沈遇从接手西营到现在,端的都是傲慢的态度。他听惯了京中人对西营的称颂,也自称是陛下的贴身利刃。可是如今却被云乔直截了当地否定了,他自然不能忍。
“不叫太子妃了么?”云乔摩挲着绝情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