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医已是近知天命的年纪了,有些禁不住这样的奔走折腾,他喘着粗气,看了蹲在地上的柳蕴然,擦了擦汗。
他对这个陛下看重、朝中众人称颂的清贵公子是有些不一样的看法的。
犹记得上回郡主称病,便是连他都从后来郡主恢复的速度中看明白了郡主这病多半是有诈。
但这位温柔的大公子仍是日日下值后便往太医署同他商议郡主的病情,然后面不改色地在不影响药效的前提下改了许多味极苦的药进去。
郡主分明最讨厌喝药了。
但他什么都说不得,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太医了,这宫里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
他匆匆行了礼,才在柳蕴然的几句话里了解的大概的情况,然后又亲自瞧了伤势,有些冰敷过泛起的红,但肿胀不如他想象的严重。
他不由点了点头,柳大公子虽然行事并不十分光明磊落,偶有挟私报复之嫌,但到底懂些基础的医理,还是十分有用的。
“没什么大碍,也幸亏柳大人即时替郡主做了冰敷处理,才不至更加严重。”他躬了躬身,向慕芸道:“郡主无需担心,臣再开些活血化瘀的方子,您再覆上几日,便可好了。”
他又向柳蕴然:“除草药外敷外,待明日消肿后可早晚再用巾布热敷,会好得更快些。”
他想起上次那点事情,忍不住又添了句:“郡主贵体不可怠慢,还得劳郎官多费心一二。”
“有劳冯太医了。”
柳蕴然对冯太医话里那点善意提醒全然不知,但他对冯太医表现得十分礼貌客气,冯太医便只当他领会了,觉此子也算知晓轻重,尤可救药。
待宫人送来纸笔开了药方后,又大致寒暄了几句,才将人送走。
柳蕴然回过身来,一边替她理裙袜,一边问她:“这回太后那儿是不好去了,你是想再坐一会儿还是回去?”
慕芸看着他的动作,觉得这样任他动作似乎不太好,但是她脚上一动就疼,于是只想了一下,就随他去了。
她抬眼看了看外头的景色,并无多少兴趣。
“还是回去吧。”
柳蕴然替她打理好衣裙,直起身来,看了她一会,顿了顿,才道:“那……臣僭越了。”
“诶……”慕芸看着他伸过来的一双手,看明白他的意思,身子往后倒了倒,横臂挡住他:“你抱得动我吗?”
也不是完全看不起柳蕴然,他只抱一下肯定是抱得动懂得,但是自御花园到宫门有好长一段路要走,柳蕴然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到底还是个读书人,还得再抱个人,这就不太好说了。
柳蕴然被她这样的一句话问得一下有些梗住,他不知道是应该先反驳质疑还是先认真回答她这个问题。
但他没说话,慕芸便觉得他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主动道:“要不还是传辇吧?”
柳蕴然抿了抿嘴,有些无奈,没再给她继续质疑的机会,倾身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诶!”
这一下来得有些突然,慕芸惊呼一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
柳蕴然抱着他往外走去:“那便只能劳郡主亲自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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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芸被他抱着,从她的角度看去,可以看见他修长的鹤颈,顺着往上,是光洁的下颌,青白天光在后,勾勒出他分明又好看的下颌线,将他原本的那点温意衬出些清冷出尘的俊逸。
慕芸原本还有些紧张,但路程确实不算短,走到后来,整个人随着柳蕴然的步子晃晃悠悠,就开始有些困了。
柳蕴然将迷迷瞪瞪的她抱入车内,这回他没再骑马,而是与慕芸坐在了一块儿。
慕芸此刻稍微清醒了些,但依旧有些懒懒的,她看了柳蕴然一眼,奇怪道:“你好好的一个人坐什么马车,也不怕你那些同僚们瞧见笑话。”
世人爱诗赋文章的风雅意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