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城里到处都挂满了白灯笼,就连游玩赏乐的玉茗苑和清凉台也都装饰着点点白色,让神翊煜路过一地便难过一次,先皇于他来说是位严苛的父亲,加之皇威森森,印象里他都没怎么见过其笑容。
面对臣民的模样甚至比面对他来说都要和蔼几分,神翊煜不知为何自己要承受来自先皇的无形压力,莫名其妙就被寄予厚望。
神翊煜从小就被宣贵妃灌输要争强好胜,要出类拔萃,要对得起先皇对他的栽培与希冀。
以至于当他知道自己不论多努力都达不到要求时,便直接自我放逐,反正横竖都是死,何不今宵有酒今宵醉?
若是再配上一出好戏和美人相伴,他觉得自己能愉悦到天荒地老。
但当他跪倒在先皇冰冷的金棺前,他才深刻地意识到,过往的自己有多无知。
无论再不问世事超然洒脱的人,都难逃生老病死带来的悲痛,于他人于自己都一样。
如若可以重来一次,或者换回先皇的生命,神翊煜甘愿谋求上进、对治国理政可以孜孜不倦,不浪费一时一刻在娱乐与游玩上。
踏着伤感地步子,神翊煜一步一挪地回了永延殿,除了他住的屋子还有点微弱的灯火,其他都暗黑一片,像是用沉寂来祭奠先皇,生怕微弱的光会误引其走偏走错找不见奈何的桥廊。
“回来了~”独孤晓梦笑嘻嘻地来帮神翊煜脱下斗篷。
“还没睡?”神翊煜无精打采地应着,他这一日过得堪比一季一年那般漫长。
“等你呢!”独孤晓梦见眼前人很悲伤很憔悴,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收起笑意。
“有事?”神翊煜看都没看独孤晓梦一眼,仅从她的语气中就能感受到几分欣喜。
“没事,忙了一整日,早点歇息吧。”独孤晓梦悻悻然,本想再问几句话,却也没了兴致。
“有事快说!!!”神翊煜不耐烦道,他本来是想去找兰朵缠绵的,可是一想到其怀有身孕,便觉得还是呆在太子妃这边更好一些。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诏书的事。”独孤晓梦听宫人说了几句,再打听就没有了下文。
“你是想问遗诏吗?”神翊煜总算正眼打量起太子妃。
“就是想关心一下你,不想说就算了。”独孤晓梦撇了撇嘴,她一直忍着好奇心,不敢跑去宣德殿问询。
“你也觉得我不够格,不能承接帝业是吧?”神翊煜压制着怒火反问道,他想看穿独孤晓梦的心,到底有没有一丝因先皇离世而悲痛难耐。
“哪有,依我对殿下的了解,您是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独孤晓梦看出了神翊煜的不悦,只好安慰着。
“怎么?听闻有我三弟的份儿高兴了?”神翊煜自嘲起来,从小在学堂他就被与弟弟们比较着,上面又有旁系的大哥衬托着,面对诗文经书的训练研习,他一直都不是优秀的那一个。
“三哥怎么了?他何时回来?”独孤晓梦并不知道第二封遗诏里写了神翊烁,只是单纯地关心一下。
“你还真是日思夜想地盼着他回来呢!!!”神翊煜捏着独孤晓梦的下巴质问着。
“我盼他回来作甚?”独孤晓梦倔强地仰着脖颈,跟神翊煜对峙起来。“盼着他回来接承帝业呀!!!哈哈!!!”神翊煜虽大笑起来,但是手上地力道又加深了些。
“你弄疼我了!”独孤晓梦愤愤地挣脱开神翊煜的手,一边揉着脸一边抱怨着,“好端端地发什么疯!”
“你以为我三弟能温柔待你?做梦!”神翊煜凑近独孤晓梦凶巴巴地很,“你最好盼着我点好,敢有异心,我捏死你!”
“你有病吧,痴人疯人,痴话疯话,我听不懂!”独孤晓梦连忙后退两步,想远离神翊煜。
“也不知谁痴人说梦,一直盼着自己的真心能被看见,到头来不还是被践踏地体无完肤嘛!”神翊煜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