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问你,你既是林子辉妾室,为何要状告自己的相公?”
姚巧儿沉默片刻,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眸腾然湿润起来,开口道:“回大人话,民女本是祥州一家梨园的角儿,三年前,林子辉去看堂会,我二人便认得了,那时,他对民女花言巧语百般疼爱,说要娶我回家。原本民女也顾忌他家中有个凶悍的妻子,故此虽感念他的一片痴情,却也迟迟未曾应了他,直到半年前,他又提出要娶我,民女见他对我多年来一直不离不弃一片真心,这才嫁给了他,并心甘情愿做他的妾室,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自从进了他家的门,他就变了脸,他与大夫人对民女百般折磨,民女受尽凌辱,苦不堪言。”
说到此,她将额上纱布解下,露出一块铜钱大的刚刚结起的新鲜疤痕,道:
“这是他将我的头撞在柱子上留下的,我这脸上,不需多言,大人们也能看出来,是被他打的。”
她又伸出自己那只左手来,那根曾经折断了,又被他复位的小手指,如今尚且红肿着,显然是新伤。
哽咽道:“这根手指是被他生生掰折的。”
再挽起衣袖,手臂上皆为片片青紫,道:“这是他和大夫人打的。”
这些伤痕直看的柳奕之倒吸一口冷气。震怒之下拍案道:“林子辉!居然对一个弱小女子下如此狠手,与畜生又有何异?!”
姚巧儿垂泪道:“民女素来胆小怯弱,不敢与相公和大夫人对抗,只能自己忍着。”
全哲强忍怒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道:“姚巧儿,既如此,我等便明白了,今日你状告相公林子辉,告他什么?”
姚巧儿抹了泪,缓缓挺直脊背,道:“御医林子辉与人勾结,倒卖药材,以假乱真,以次充好,收受贿赂,谋害人命,指使他人火烧军库。”
“什么?”
柳奕之怔然,全哲怔然。
肖寒紧紧盯着姚巧儿,温言道:“姑娘,起来说话。”
“多谢大人。”姚巧儿踉跄地站起身来。
肖寒道:“林子辉都做了些什么,别怕,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姚巧儿额首道:“是,大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林子辉的书房从来不让人进去,尤其是他不在的时候,可是一日,大夫人找借口让民女去书房研磨,当时相公又不在家,为何要我研磨?民女明知她又想故意设计陷害我,可是却不敢不听她的,就硬着头皮进去了,我却在无意中看见他桌上有一个册子,就随手翻看了一下,发现,居然是一个账本……”
“账本?”全哲心中一紧,问道:“可知里面内容?”
姚巧儿道:“民女不敢多看,只是草草瞟了一眼,上面似乎都是些药材名,还有王允和钱大人的名字,还有注明的银两金额。”
柳奕之振奋道:“果然有这个账本,看来必是分赃的账本了。”
姚巧儿又道“当时我虽看见了却绝对不敢说出去的,后来大夫人果然向林子辉告了状,林子辉对我大打出手,我这根手指便是那时被他掰断的,我知道他是怕我看到账本,我骗他说我不认字,他才没有继续追究。”
全哲狐疑道:“你们是夫妻,你认不认字他难道不知道?”
姚巧儿道:“大人有所不知,民女本是认得几个字的,虽然不多,只是在梨园时,师傅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梨园女子大都会说自己不识字。若非如此,他又怎会轻易放过我呢。”
全哲点头。
姚巧儿道:“今日民女也瞧见捕快去搜了书房,可如今这账本早已不在书房,不过,民女知道在哪里,待民女把话说完,自会告知大人。”
全哲面露喜色,道:“好,你继续讲来。”
姚巧儿道:“前些日子的一个晚间,我见王允来到家中,他与林子辉去了书房谈了许久,出来时怀中抱着一个盒子,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