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走的那天与往常一样,早上吃了一块软饼,喝了一碗汤。之后便提出想要去我们时家的宗祠坐坐,陪列祖列宗们说几句话。”
时越回忆着当日的情形。
“父亲觉得不对劲,因为奶奶很少去宗祠。兴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他让管家将正要去上学的我给拦了下来。父亲陪着奶奶站在宗祠里头,我与母亲则守在外头,待听见父亲喊的那一声【娘】之后,我与母亲便都明白了。”
“因为奶奶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待她走后,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白天还好,但过了午夜之后,整个灵堂瞬时安静了下来,那些来帮忙的宗亲们也都一个个离开了。”
“约莫着快到丑时,我突然觉得小腹内有股气流在乱窜,便按着肚子与母亲说了几句,急匆匆去了后院。”叙述到这里时,时越开始变得紧张,连面部的肌肉都紧绷着:“我去的那个地方是下人们常去的,里头有些杂乱,且气味十分难闻。我刚捂着鼻子蹲下,就听见一声猫叫。”
“这院子里有猫多正常的事儿,瞧你紧张的。”饶世初白了时越一眼:“就你们这些读书人的事儿多。”
“若是寻常的猫叫,我哪里会觉得害怕。”时越抬眼瞪了回去:“那猫的叫声十分奇怪,奇怪到我竟找不出任何一个词汇来形容它。再后来,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那个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一墙之隔的外头。”
“是谁在叫你?”
“我奶奶!”时越眼中充满了恐惧:“我知道这么说有些不孝。”
“你奶奶不是去了吗?”
“是去了。”时越道:“就是因为知道我奶奶去了,去那边儿找我爷爷去了,我才会感觉到恐惧和害怕。”
“那天晚上的月光也很奇怪,朦朦胧胧的。月光透过棚顶的缝隙落到我跟前,而我蹲在坑位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外头。外头黑漆漆的,什么动静都没有,唯有那个声音显得特别清晰,像是从我的脑子里钻出来似的。”
“这是你奶奶舍不得你吧。”饶世初道:“我听人说过,说这人死的时候,心里若有还没有放下的事情,就会一直盘旋在家里,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你奶奶她该不是有什么心事儿未了,想拉着你跟你说说吧。”
“饶兄你可别吓唬我了,我奶奶自从了过了八十之后,就一直在准备她的身后事,这家里该交代的事情,她每年都要交代一次。别说我爹娘听得耳朵起茧,就连我自己的这双耳朵都要起茧了。”时越扯了扯自己的耳朵:“再说了,那个声音压根儿就不是我奶奶的。”
“你刚不还说是你奶奶的嘛。”
“是我奶奶的,不,不是我奶奶的。”时越解释着:“我……我从头说吧。”
“少爷,我好像明白了时少爷的意思。”饶刚稍微松了松手:“时少爷的意思是,在他刚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以为是时老夫人的。可听着听着,就听出不对劲来,觉得那并不是时老夫人的。”
“的确不是我奶奶的。我奶奶慈眉善目,自年轻时候起,那说话就是温温柔柔,极有耐心的。可那个声音,叫人听了觉得刺儿,觉得心里不大舒服。”时越道:“这刚听见的时候,我以为是我奶奶去了那边儿,是隔着鬼门关跟我说话的。可听了几句之后,我发现那并不是我奶奶,而是有人伪装的。”
“是谁伪装的?”
“我要是知道,我还能觉得害怕嘛。”时越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不知道才觉得怕。”
“你这胆子也忒小了。”
“换了你,你也得双腿发麻。”时越捶打着自己的膝盖:“哦,双腿发麻不是吓的,是蹲的。”
“说点儿吓人的。”饶世初在肩膀上抓了两下。
“我看见一双脚。”时越突然道:“一双特别小的脚,半掩在红色的裙摆下头。我吓得不敢抬头,只能用力屏住呼吸。那双脚就停在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