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的商业店铺十之八九关门闭户,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再也不亮了,顾客自然稀稀拉拉。
“搭台唱戏”从后来社会上出现的“官倒”和腐败现象看,否定它是不无道理的。然而象“塞翁失马”所说的故事那样,坏事又何尝不是好事!如果没有“搭台唱戏”,只怕三十年后西州市也不会一下子拨出八亿元巨款去营盘滩建商城;如果没有“搭台唱戏”,西州市那些老实巴交的市民和所属各县的农民,就不会在几个月内产生了那么强烈的商品意识,使西州市的商品经济发展得那么快,那么火爆。可见“搭台唱戏”也是有功绩的。
干部经商大军撤出商城引来的各种不快,在时间的流水冲刷下,很快淡化了。各单位的头头脑脑们开始考虑“亡羊”之后如何“补牢”。
历史是公道的,在跟西州市的干部们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后,又赐给他们一个弥补损失的机会。市里无业市民和一大批农村涌进城来的个体户,争着租赁商城里的店铺。也许是僧多粥少的缘故,租金日日看涨,年租金可抵的上房子造价的四分之一。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世上的事情总是这样!
市商业局也乘着“搭台唱戏”的风头,在商城搭了一座“戏台”,取名华夏商城。光建商场就投资了三千万元,并派一位叫阎卓如的女副局长兼任商场经理。
阎卓如是西州市商界公认的智者、强者。她走马上任后,充分显示了她商业家的魄力和才能,在偌大的商海里总是桅帆高挂,一路顺风,不得不令同行们自叹弗如。
眼下,阎卓如正正襟危坐在经理办公室的写字台边,从临街的窗户上看那一堆堆、一伙伙市民和个体户们围着各单位的领导争租店铺的情景。
阎卓如想到未来的年月,楼下那一堆堆、一伙伙的市民和个体户,将要和她展开竞争时,她那张白皙而漂亮的脸盘上,不觉涌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她那双长长的丹凤眼里同时流泄出一束鄙夷不屑的目光。她打心里看不起这些市民和个体户。她觉得他们没有经商的天赋,粗俗而简单,只配去当建筑工人。她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不自量力,为什么那么傻,硬是像飞蛾一样往火里跳。她真想走下楼去,劝劝他们,提醒他们千万保持冷静,别光顾嘴里吃糖而不顾火烧屁股。可当她看到他们那种激动的样子,觉得自己的话他们未必肯听,刚刚产生的念头便又打消了。
此时此刻,阎卓如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的华厦商场也有一部分人像她一样密切注视着城里近日出现的店铺租赁热;更不会想到有十几个营业员正秘密合计着辞职去干个体。在这十几个营业员中,就有读者十分熟悉的一个人,她就是三年前从银峦村出走的林曼芸。
曼芸来到西州市,全是在一个人的鼎力帮助下,才在西州市得以栖身的。
曼芸出走时,身上仅带着十元钱,除掉路费盘缠,走出火车站时,口袋里仅剩下一块二毛钱。
曼芸坐在火车上一直忐忑不安,离西州市越近,心里越着急,不知走出火车站该怎么办。
人与人的相识是需要媒介的。找对象不也需要一个红娘吗?不过,曼芸跟一位叫周倩的女人相识,用不着红娘,而是一块很不值钱的水果糖发生了作用。
曼芸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一位年龄在二十五六左右的女人,不仅人长的漂亮,而且颇有风度,身上有一种叫人说不清的敬畏感。她想跟她说话,却怎么也不敢开口。她发现,她很和善,对人很有礼貌,列车员每次来给她倒水,她都要彬彬有礼地说声“谢谢”。她想,如果能结识她,也许会得到她的帮助的。可生人难说话啊,自己又是一个从山里来的山姑娘,人家肯搭茬吗?可见身份再卑微的人,也是有自尊心的。下车后将要迎接她的窘境,迫使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自尊,想办法跟眼前这位女人能说上话——只要有个好的开头,以后有多少话都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