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渐渐散去了。
外臣家眷以及部分宗室已经被安排到外头的宫殿里开宴,只是这宴席少了正主一家子,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听那意思,似是皇后的死因有异呢。”
“慎言,在上边那几位没给出个结论之前,咱们还是不要议论的好。”
“咱们这位公主怕是不太简单。”
“有人要倒霉,我可不想掺和进去。”
私语切切。
这些都传不进沈君姝的耳朵里,此刻她正一脸惊讶痛心地望着被宫人压在地上,发髻散乱的菲梦,身躯柔弱难支地朝一旁歪倒,皇帝连忙叫她坐了下来,而后目光一转,冷冽无比地继续逼问这个已然有些疯癫了的宫女:“你说你害了皇后,到底是如何害的,又是谁指使你害的!”
菲梦委顿在地,一双腿软哒哒地拖着,她在近距离地被嬴玥接触过,以阴气侵蚀了神志之后就有些疯癫了,当听得皇后二字时,才拾回些许清明。
她心惊胆战地抬起头,在接触到沈君姝极其身侧的嬴玥时又猛地低下来,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直到额心渗出血来:“我不、娘娘我没有害娘娘、我是被逼的”
“谁逼了你。”沈君姝见皇帝眉心皱纹深刻,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菲梦拖下去用刑了,她微微挑眉,适时地插嘴道,“你说是有人逼你,你才、才害了我娘,到底是谁如此心狠”
她哽咽了两声,好似是已经被悲伤淹没,无法将剩下的话说出口来了。
皇帝自然而然地脑补完了女儿没说完的话:“你若老实交代,朕可赐你全尸。”
菲梦猛地抖了一下。
崔太后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殿内众人——跟着进来了的,除了宗令和几个辈分老的亲王,就只有皇后娘家的病秧子,以及皇帝的几个儿子,还有崔青山兄妹。
崔倩缩在她哥哥背后,显而易见的是心虚了,而大皇子也不遑多让,快把他的袖子拧出一朵花来。
可惜的是现在皇帝的注意力都被菲梦吸引过去,剩下的二三分,竟全冲着崔太后这个亲娘来了。
崔太后愈发不满死去的皇后。
她活着的时候就对自己不够恭敬,总拿自己的话当耳旁风,根本就不是个好儿媳。
死了,也还要留下个女儿来继续戳自己的肺管子。
崔太后疲惫地深吸了一口气。
倘若自己的猜测无错,那沈君姝多半早察觉了自己等人要在今日对付她了,才提前安排好了这一出。
她才回京几天?
就已经抓住了如此关键的人证,她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菲梦送进宗庙里的?
崔太后十分费解,同时更加警惕起了沈君姝,她的目光与崔青山的双眼轻轻错开,最后钉在了大皇子的身上。
皇后之死,其源头在于崔倩和大皇子二人。
一个找出了宝明宫的可以撬动的墙角,另一个付诸行动亲身上阵去把那宫女完全拉拢到己方的阵营里。
而在这两人背后予他们方便的,是崔太后本人。
不能叫这事儿牵连到自己身上。
崔太后定定神。
皇帝再是心里怨恨,也不会要了自己长子的命,大皇子顶多就是被丢去守皇陵;至于崔倩么,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可以操作,只怕要崔家出些血,才能保得下她了——就是不知道崔青山愿不愿意保她。
很罕见的,崔太后的想法和沈君姝此刻心中的念头有些许重叠。
就在众人的思绪百转千回之时,菲梦磕磕巴巴地把自己受大皇子和崔郡主逼迫,给皇后下药致其死亡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胡言乱语!本殿下什么时候逼迫你了,你也不瞧瞧自己的模样,还说什么是本殿下看上了你行强求之事!”大皇子满头冷汗,眼神不住地在皇帝与崔倩之间来回闪烁,他跪倒在地,膝行至皇帝身前,“父皇,不要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