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话,就不在同一频道上。
她问的是故事开头,而他擅自把进度条拖到了结尾。
周身笼罩着从他身上逸出的淡淡酒味,余慕青偷摸地瞟他一眼。
至今仍不理解,镶嵌在他脸上的,分明是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怎么他总能使出鹰眼一般的凌厉感,令人胆战心惊的。
她嗫嗫嚅嚅道:“是我先问你的。”
陈遇秋:“你答不上我的问题,我也没必要回答你。”
余慕青一只手垂放在桌边,指尖抠了下坚硬的桌沿,脸撇向另一侧,小声嘟囔:“明明是你先伸舌头的,我都还没指控你夺走我初吻。”
陈遇秋听乐了,捏着她下颌,把她的头扳正,一字一顿地强调:“是你先亲上来的。”
这一点她没得狡辩,当初确实是她鬼迷心窍,主动送羊入虎口的。
余慕青臊红了脸,梗着脖子说:“我看你吻得挺熟练的,根本不像是初吻,而且,你不是谈了挺多个女朋友的么?”
陈遇秋睨着她,良久,笑意浮在面上,却沉不进眼底,“你的记忆力还真是个迷,一边说着可能见过我,一边记着我‘熟练’的吻技。”
他故意挑她的错处,借以讽刺她。
余慕青感知到了。
早知道她干脆假装失忆,就当完全不认识他这个人,过去那一段完全不存在算了。
余慕青懊恼不已。
而他掐在她下颌上的那只手,受情绪影响,手劲不自觉渐渐加大。
余慕青觉得疼了,眉头向中间拢起,“我当时怎么想的,于你而言,重要吗?”
“我们都想要一个真相,”陈遇秋说,见她雪白的肌肤被掐红,拇指指腹在她下巴轻蹭一下,似是安抚,随后,收回手去,插在裤兜里,“无所谓重不重要,一旦问出来了,就表示,心里始终惦记着,难以释怀。”
如她还记得与他在东潇岛经历的一切,尽管前后只有短短九天。
如他也没忘曾与她接吻相拥,随后又莫名其妙地惨遭抛弃。
都是横亘在柔软心间的刺,不管出于什么缘由,谁都没凭借时间的强大力量,将刺□□。
余慕青低垂眉眼,右手紧握桌沿,撑住发虚的身体,左手扶在右臂上,指尖轻轻地点着,再轻的音量在寂静的环境中,都显得清晰可闻:“因为突然发生了一些事……当然,我的个人因素占了很大的比重。”
她似叹非叹,颇有些怅惘:“我发现,我真是一个特别别扭又怯懦的人。”
“所以我还是趁早忘了你比较好。”陈遇秋直截了当地说出她想说,又舍不得说的话。
余慕青的眼睫颤了颤,左手紧紧攥着右小臂,指甲掐进肉里,泛着尖锐的痛感。
他拿起那瓶酒,身体站直,后退两步。
覆在她身前的影子挪开,亮光仿若劈开一道震天骇地的大裂谷,隔绝了她与他。
“你那天穿的是件黑色挂脖上衣。”陈遇秋说。
余慕青差点没跟上他的思路,后来意识到,他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身上有一股咖啡味,可能是你喝咖啡时不小心洒衣服上了,但因为衣服是深色的,并不明显,所以你没有及时更换。”
余慕青抬眸,静静听他说下去。
“你身上沾着的白色长毛是猫毛。你会在朋友圈里晒新买的鱼,没道理不晒自己养的猫。所以,那只猫不是你的,而是别人养的。”陈遇秋说,“综合以上内容,你住在一个离水族店不远,可以买到咖啡,接触到白色长毛猫的地方。”
的确是这样。
她居住的那家民宿,是栋三层小楼,一楼附带院子,种满姹紫嫣红的花,还开了一家咖啡简餐店,店里有只临清狮猫,被毛又厚又长,纯白色的。
“也有可能,我只是去那家咖啡店吃过饭而已。”余慕青提出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