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焕胸有名诗三千篇,更有佳句十万行。
与只会大呼小叫瞎凑热闹的恭王不同,赵焕瞬间洞悉此诗暗含的深沉爱意,以及创作构思的精妙。
他在心里反复品读:“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几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诗不在深,意真则明。
李辞藏于话中的诗篇,近乎白话,复叠回环,又有文人构思的新巧,不仅朗朗上口,感情更是深沉真挚。
就算是他赵焕亲自出手,恐怕也做不到这么浑然天成。
要么写的太白,落得俗气,要么写的太深,寻常人根本难以揣摩其中深意。
最关键的一点在于,李辞为人性情奔放,诗句也是真情流露,好不做作。
即便是当着陛下的面,也敢如此直白的示爱,真是见诗如人,见人如诗。
单凭这一首诗,赵焕对李辞的态度已经大为改观,从之前的厌恶,逐渐转变成了讨厌。
坐在内场的官员,都是文武双全的全才,他们虽然不像赵焕那样,对诗词歌赋痴迷至极,但也能品读出这首情诗的精妙之处。
一时间,众官员看李辞的眼神,皆是不同程度的发生了变化。
就连那些故作高深的本部堂官,都缓缓睁开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疯癫世子。
内场边缘的吴奇,紧紧攥着拳头,恨得压根痒痒。
“只愿君心似我心?无耻!无耻至极!”
“该死的李辞,可知廉耻为何物?”
“先是当众羞辱安雅君,现在又当着陛下的面,求爱示好,分明是故意戏耍安雅君。”
吴奇阵阵低吼,就是故意说给身旁的赵澄听,结果等吴奇看向赵澄时,却惊讶的发现,赵澄眼睛睁得老大,摆出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
什么情况?
吴奇盯着赵澄看了一会儿,又扭头看向远处同样陶醉的赵焕,心想坏了。
这父子俩皆是爱诗如命,相较于赵焕的真才实学,赵澄更多的是爱屋及乌,天赋平平,资质尔尔,却偏偏摆出一副文人公子哥的嘴脸,整日出没于文社诗坛,叶公好龙说的就是这种人。
吴奇生怕赵澄临阵倒戈,连忙提醒:“赵公子,李辞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罢了,切莫着了他的道!”
“这等白话俗诗,是个人都能作出来。”
听到这话,赵澄终于收回视线,落在吴奇身上:“哦?那吴公子也作一首听听。”
什么?
吴奇脸色瞬间涨红,以他的文学素养,还需要推敲几个时辰,才能做出一首像样的诗篇,临阵创作,这种事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
见吴奇支支吾吾,半天吭不出个屁,赵澄不由一撇嘴。
他虽然不喜欢李辞,但更讨厌吴奇,身为尚书之子,就算整日闲云野鹤,也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这种借刀杀人的低级手段,他还是能够看穿的。
就在这时,外场传来一阵莺莺燕燕的惊叹声。
一众官邸小姐,面若桃红,惊为天人。
“天哪,这诗真是出自世子之手?好真挚的感情……好动人……”
“日日思君不见君,但愿君心似我心,哇,没想到世子竟是个情种,真看不出来。”
“恭王府与赵邸的婚约已有十几年,两个相爱的人,却连一次面都见不到,初次见面,世子就附以如此动人的情诗,真是又悲伤又感人……”
“好羡慕世子和安雅君啊。”
一旁的礼部官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示意众官邸小姐压声,莫要乱了礼数。
楚帝摇了摇头,将视线从外场收回来,看着一脸得意的李辞,心里已然洞悉到什么。
回想起之前李辞为岑蕣华写的赞诗,以及今日出口成章的大胆情诗,可见此子的文学造诣,绝非坊间传闻的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