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老高痛惜不已和眼角直抽中,苗翠香终于用那件灰蓝色衣裳包裹好了牛粪,抱着牛粪仿佛拥抱住整个世界。
能捡到那么多牛粪,这一趟也算没有白来。
“你干嘛去?”
苗翠香又要走。
“把牛粪放回家呀!你快别在这耽误事了,放完牛粪赶紧去地里干活。本来咱家的庄稼长得就不如人家好,还在这偷懒。”
她看呀,今年的粮食估计又不够吃。
“你等等,着什么急!”明明知道周围应该不会有人,刘老高还是看了一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张折的皱巴巴的纸。
“咳!咱俩结婚的时候,你不是说我声音洪亮好听,最爱听我说话吗?后来村里搞扫盲班,你又说我念诗好听。我特意写了首诗给你听。头一回写诗,写的不好,你凑合听听。”
听说他要念诗,苗翠香这才停下。
曾几何时,她还是水灵灵的黄花大姑娘,背着竹篓子去山上打草,刘老高也还是个黑黢黢的毛头小伙子,给生产队在山上放牛。
他一嗓子吆喝,惊飞树枝里密密麻麻的雀鸟,也吓了苗翠香一跳,从此便一见钟情。
心里头期待,但苗翠香表面上不动声色。
“行,那你念吧,大字不识几个,我倒看看你能念出个啥来!”
就算上了扫盲班,统共其实也没学会多少字,学会了一百个,这些年就着粥也稀里糊涂又吃进去五十。
小狼跟小虎上好几年学,认得字早就比刘老高多多了,也没说能写诗呀,背诗都背的狗啃一样。
“那我念了!”刘老高咳嗽两声。
“亲爱的翠香,刘家的媳妇!”
刘老高只念了一句,苗翠香便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顿时受到了鼓励,声音也更大了些。
“你摸着我的手,你洗着我的衣!怕我手上扎了刺,怕我身上穿着凉!啊翠香,老高永远的媳妇!你看我念的咋样?”
这是那天在徐家门口拍完大门,苗翠香怕他拍的手疼、怕他手上扎刺时,给他检查手的时候,刘老高心情澎湃,就有了萌生写诗给苗翠香念着听的想法。
苗翠香收了笑,“不咋样,写的都什么东西,净是些废话!”
“谁说的,你看看你笑的多高兴,明明就喜欢的不得了!媳妇儿,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还写!”
“还是算了吧,我说你昨天怎么躺那跟烙饼似的半天也睡不着,原来寻思这些!有那功夫,你还是多睡会儿觉,寻思寻思怎么种好地才是实际的,少整这些没用的。”
“谁说没用!种地又不耽误想这个!媳妇儿,你嫁给我那么多年,给我生四个儿子和闺女,我夸夸你不是应该的吗?”
他看出来了,媳妇儿嘴上说不好,实际上可喜欢他夸她了!
苗翠香有点不好意思,好在这傻大个还知道找没人的地方。
“说这些干啥,别人家都是这样过日子。行了,念完了就赶紧的回去种地,多大人了,这么半天还不回去,孩子们还以为咱俩老的偷懒了!”
两人准备离开。
刘老高叱道,“他们敢!把他们养那么大,歇会儿怎么了,反他们了!”
苗翠香怀里抱着一包牛粪,刘老高光着膀子,两个人越走越远。
等到终于看不见人,徐晓云才松开拼命捂着嘴巴的手,噗嗤笑出声来。
嘴巴都被捂出了红印子,可见有多拼命。
“你爹娘平时也这样吗?”
谁能想得到,能让小孩吓尿裤子的刘老高,私底下是这副模样。
刘冬生也满脸纳闷,“没呀!平时我爹不爱念诗,”更别说自个儿写的蹩脚诗,他听着后背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我爹娘向来感情好,我爹可疼我娘了!”
刘冬生意有所指道,“我们刘家的男人,基本上都宠媳妇,谁能嫁到我们家,就等着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