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最后是一个娇小的身影顺着漏进的光,从挖开的缺口处跳了进来。
“嘿嘿!是我,该死的,你刚才是打算开枪打死我吗?”浑身上下的白雪使她看起来格外滑稽有趣。
“我不认识你。”莫西莱尔的声音有点沙哑,而且好像并没有任何放下枪的意思。
“啊?啊……”她着急地用手脚比划着,连身上的棉雪都簌簌地落了大半,“我是你们前几天救下的那个人,还记得吗?”
“证明你自己。”莫西莱尔晃了晃手中的枪,暂时松开了扣着的冰冷扳机。
“我先前是用无线电同你们联系的,你瞧,就是这个!”枫可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黄色的便携无线电,向莫西莱尔晃了几下,“我特意跑回去找的。”
“还有还有,这件衣服,记得吗,是你们盖在我身上的!”她对这种无端的猜疑并不气恼,只是扯了扯身上的厚重风雪大衣,“你看!”
莫西莱尔眨了眨眼睛,那件大衣确实是边缘殖民地的,但这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因为一切物理证据都可以被窃取、被抢夺——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另一个披盖了伪装的暴徒呢?
况且那日的雪夜实在太乱,受伤的莫西莱尔压根儿就没什么心情去仔细瞧瞧落难者的脸——唯一让她感到熟悉的大约就只有枫可的嗓音了——至少她的声音同那时从通讯台中传出的别无二致。
“嘿、嘿,我要是想对你们做些坏事,早在你们昏迷的时候便动手了!”这下枫可真有些气恼了,她朝仍将信将疑的莫西莱尔大幅度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用以加强自己的语气,“我照顾你们好几天了!你们背包里的肉干大米饼和红薯玉米粒可都是我亲手喂到你们肚里的!”
“好吧好吧,亲爱的,下次我会注意的。”莫西莱尔一下子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地向枫可笑笑,“这几天可得谢谢你了。”
她确实差点——只差一点点便要使举止冒进的枫可变为一团软果冻了——噢,还得是被踩碎的那种。
一天前。
初升旭日下白雪皑皑的巨大山脉上,正有一些从极寒之地诞生的凛冽冬风在自然之伟力的推动下艰难地顺着远古山脉的粗犷脊线攀沿向上。
白云起升、冻气翻腾,扶摇幻化的朔风裹挟着冷息与难得的水汽,最后下坠到了这处凹陷的古老盆地里。
这里是奥日森林,旧大陆与新大陆的挤压碰撞之地、无主和混乱的最佳代名词。
这儿总是冷酷又无情——但即便如此,那披盖了白雪的松柏叶下却还是藏着点不易觉察的生机和活力。
铺了层厚雪的白地上,一名猎人正匍匐其上。
新落的玉尘遮掩住了她的身形,冻结的雨滴凝固住了她的气息。她的呼吸很微弱,但结了些冰羽的睫毛下却是双明亮的双眼。
枫可正专注地盯着什么。
在那几株扭曲的老桦树之后、已经光秃的枝桠间,有一头正在雪地中寻求食物的驯鹿。
这大概是一头雄驯鹿,可它真的很老了——即便发黄的头角依然高耸,偶然的缺口中却透着股沧桑和衰朽——这大约也是为什么它会离群至此的原因吧。
虽然躯体已不复年轻时的敏捷与矫健,翕动的厚鼻却仍能从空气中嗅出危险的杀意。
“啾呀——”
一只纯色的银喉长尾山雀抖落了身上的薄雪,从耸然的高枝上腾起,向灿烂的金乌展开了小巧的绒羽。
它柔软的毛里还填满了隔热的空气,蓬松地在金光下表现出了极致可爱的圆滚——这本是很能打动人的一幕——问题是它正巧在枫可的上边儿。
很自然地,她在冰天雪地中追踪了小半天的老驯鹿因此着了惊,钻到密林深处去了——除了感叹一声运气不佳,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妈的!”枫可气急败坏地向头顶那雪团般的银白山雀挥舞着拳头,好像这样就真能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