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贼胆包天的小丐涎皮赖脸的,也不走,“哎哟哟”直叫唤,假模假式地捂着背上并不存在的疮口,往地上一赖,全然看不出刚才被人痛打了一顿:
“老爷,我瞧您像心里有事。小的没什么文化,从前也胡乱跟别人学了点江湖相术,我猜猜,您心里……心里……”
他说到一半,眼看着编不下去了,在郎君雪似的眼神下渐渐冷汗涔涔,忽然心一横,叫道:
“您心里,铁定念着个心上人!”
温恪蹙眉听着,最后一句“心上人”蹦出,竟是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心事。
温恪呼吸一窒,还不及掩饰什么,一旁司琴破口大骂道:
“臭要饭的,闭上你的臭嘴!”
那小丐很会看人眼色,一见有戏,嘿嘿笑道:“老爷,小的算的准不准?给点赏的呗。”
温恪冷冷一哂,本想就此回府,忽然心意一转,鬼使神差地问道:
“……今天晚上,听见二胡了么。”
“二胡?没有没有。”
温恪心里一动,转过身,脸上神色不变,心底隐隐雀跃起来。他凝眉思忖片刻,明知不可能,还是踌躇着问道:
“那……你们听见埙声了吗?”
“风?风可大着呢!削骨头似的冷!”
“那你认不认识什么姓魏的人?”
“温?姓温的人可多了去了。我姓温,您也姓温,您看这多巧的事儿。瞧着本家人的份上,求您——”
“呸!谁和你这臭叫花子一家人了!”司琴拧起他的耳朵,疼得小乞丐直喊饶命。
“我家郎君问你,有没有一个姓魏的人!你耳朵聋了吗?我瞧你胆子不小,攀亲带故都找到我们府头上了!哼。”
小丐哎呀呀直叫唤:“魏……姓魏的也多!您瞧那瘸子,他也姓魏呢。”
那小丐一通胡言乱语,答非所问,温恪早看穿他不过是个骗吃骗喝的混子。
他皱着眉,偏头望向那跪在雪地里的瘸腿乞丐。那人不怕疼似的,额头咚咚地叩在地上,嘴里低声念叨着:
“老爷福寿安康。”
温恪犹豫了一下,问:“他叫什么?”
“魏老狗,这我知道,他叫魏老狗!”温笤货才从这病乞丐那儿打听到了名字,没成想这就派上用场了,邀功似的,“怎么,老爷,您找他?”
那跪着的乞丐大约犯疯病,捣米似的磕头,低到尘埃里。冷风擦过人的脸,如刀割。温恪定定地看了一会,听见自己很确信地说:
“不。我不认识。”
他长叹一声,可笑自己一腔衷情尽付敝履。
明天就是除夕,这三更半夜三尺雪,那人又怎么会来。温恪忽觉心力交瘁,身心俱疲,对司琴道:
“不如把点心给他们留下,便回府吧。”
他刚要转身进门,衣裾忽然被拉住了。
温恪低下头,看见那高的乞丐不知何时拄着竹杖走了过来。
那乞丐蓬头垢面,罩着一件洗得发白发硬的破褂子。褂子被朔风鼓起,他就如一只在雪里飘摇的病鸽。
鸽子跪在地上,双手间托起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
温恪俯身一看,竟是他方才一时意气扔进雪里的银鱼袋。
他心里惭愧,低声谢过。刚想取出财物赏给这乞丐,那人却微微摇了摇头,用喑哑的气音轻声道:
“郎君日后要是多笑笑,那便很好了。”
话音很浅,倏地飘散在风里。
温恪虽不解其意,却已身心俱疲,不愿再多问。司琴只道这乞丐瞧上了自家郎君的颜色,还故意说得这样神神道道,鄙视非常。她瞪了那两个破衣烂衫死乞白赖的叫花子一眼,又啐了一口:
“哼,你们两个臭要饭的。碰上我们郎君,可真是走运。”说罢,放下木盒,转身“砰”地将朱门严严实实地关上。
这几人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