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蓄满水,周芒洲将自己整个人沉进水中,就像一片雪花,融化在水中。
透过水面折射的扭曲的光影,这个陌生的世界变得模糊,仿若还是那年皇城郊外的春江水,草长莺飞,一双人,两匹马,仿佛可以去天涯海角。
一人是他,一人是邵风。
他想去任何地方,邵风都会陪他。邵风后来去了战场,周芒洲也跟去了。
刀口舔血的日子并不好过,邵风一开始只是副指挥,主帅另有其人,他总是冲锋陷阵的那个,因此身上时常沾满血腥。
有别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
每次回到营帐,邵风第一件事就是洗浴,干干净净地站到周芒洲面前。
最开始,就算周芒洲跟来了,邵风也不许他上战场,藏得严严实实。周芒洲表达过不满,他十六岁,可以打仗了。
他的大哥周元极十四岁就上过战场。
就算帝后允许最疼爱的幼子经受历练,邵风却要他完好无伤,哪怕少了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周芒洲有时觉得,邵风的保护欲未免太强了些,比他母后还护犊子。
却又忍不住怀疑,邵风是不是嫌他娇生惯养派不上用场?
……事实还真是如此,周芒洲所在军营在邵风出战后,被乱匪趁火打劫了。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穷凶极恶之徒,拿着剑砍了人家几下,根本没想过下死手。
于是他被掳走了。
这还是看在他长得漂亮,一副富家公子打扮的份上,绑回去定能交换大把赎金。
结果没到匪窝,邵风就单枪匹马地杀来了。
原来邵风听闻消息后,竟丢下打到一半的仗,直接折返。副指挥离军,尽管这场仗没给大周造成太大的损失,营救小皇子又立了功,仍是违了军规。
邵风自愿受了二十军棍。
周芒洲伏在床边哭红了眼睛,“他们就是纯心不让你好过,哪次胜仗不是因为你,你就一次不在,他们自乱阵脚,干你何事?”
邵风受了军棍趴在床榻上,闻言道:“殿下,既来到军中,就得守这里的规矩,是我坏了规矩。”
“你保护我,坏了什么规矩?回去后我就跟父皇参那个赵常思一本。”
“气话。”邵风改为侧躺,用指肚抚摸周芒洲桃子般微微肿起的眼皮,“赵老将军年过八十高龄,撑着一把老骨头上战场已是不易,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邵风手指清凉,周芒洲小猫似的用脸颊蹭他掌心,“嗯,我听你的。”
然后爬下床说:“我去给你拿药。”
“有医官……”
“医官哪有我好?”周芒洲理所当然道,“我要亲自给你换药。”
“……”
军棍所伤,在臀。
周芒洲一边换药,一边心头砰砰跳——就算打得布满血瘀,也好翘啊。
“殿下……还没好吗?”邵风忍不住问。
周芒洲拿扇子给他扇风,“打这么狠,肯定火辣辣的,我给你凉快一下。”
邵风无奈地捉住他手,“喝药好得更快。”
周芒洲这才恋恋不舍地给他盖上被子,放帐外守了小半天的医官进来。
不能看屁股,周芒洲便打起了锁骨的主意,“邵风,你热不热?”
“不热。”邵风养伤期间不忘温书,顺带教周芒洲。
周芒洲哪有心思学习,“你把上衣脱了。”
邵风抬起眼睛,周芒洲回以无辜的凝视。
“殿下,你要做什么?”邵风面对周芒洲的时候,总是格外耐心。
周芒洲向来直白:“我想看。”
“看什么?”
“你。”
“殿下,我就在你面前。”
“不够。”
“……”
周芒洲如愿以偿看到那颗落在邵风锁骨下,小小的,胭红的小痣。
后来很多次,周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