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停了不到一日的风雪再度席卷,跟在千澜身后拐过抄手游廊的月芷不由望着大雪面露担忧。
“姑娘,雪又下大了,若是一直不停到时......”
千澜抱着汤婆子在前面应她,携着风声有些忽近忽远,“若不停,便只能在母亲那儿凑合一晚了,怎么?担心母亲不愿意收留我?”
她话里的打趣让月芷红了脸,低声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千澜笑笑,并未应声。
或许是碍于身份,也可能纯粹是因为两人还并不熟悉,千澜和月芷两人的对话总这么忽然的起头,又忽然收尾。
明和堂内,廖氏正执笔,低头在案边描绘着什么,眉眼细致认真,让人不愿打搅。
千澜在门口拂去落在身上的雪,将将在她搁笔抬首时才走进去。
廖氏望着她笑,“方才就来了,为何不进来?”
千澜应声,“看母亲在作画,女儿不好打扰。”
说着探头去看,纸上浓墨重彩,是一副睡莲图。
廖氏似乎很喜欢睡莲,在珑汇时也曾养了两大缸子的睡莲。
“来了就坐吧,傻站在那儿。”廖氏轻笑,转身吩咐女使上茶,“......入夜饮茶不好,将灶上温着的梨子汤端一碗来给姑娘润喉。”
等到那碗梨汤端到千澜面前,廖氏又让左右退下,屋内只剩下母女两人。
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喝梨汤,廖氏在她对面的圆椅上落座,笑着开口,“往常你最不爱吃这个,说要酸不酸,要甜不甜,蒸熟的梨子软趴趴的,毫不清脆爽口。”
千澜只喝了汤水,里面的梨她一口没碰,闻声抬起头来,“女儿是来认错的,不敢嫌母亲屋里的东西。”
廖氏望着她平和的神情,沉默了一阵,又弯起眉眼,“母亲不觉得你哪里做错了。”
“那是母亲疼惜我。”千澜放下舀汤的汤匙,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疼惜两个字,在这个时代,正儿八经的亲人只有眼前的女子和她的弟弟,或许是出于血
。浓于水的亲情吧。
“女儿不敢做什么保证,只是觉得确实该规范自己的言行,少让母亲忧心。”
“我听说了你和八娘白日时有了口角,你是在说这个?”
千澜此刻觉得她和廖氏并不是母女间聊天,倒像是在谈判。
“算是,也不全是。母亲让柳妈妈送来嫁妆单子不正是想让我有所变化,不要再无法无天视规矩为无物吗?”
廖氏骨子里终归存着封建女性的心思,在这里,千澜才是那一个会被称为异类的。
“母亲,我懂您的意思。”
廖氏看着她,“我知道你聪明,有些事看的通透,不然今日你也不会跑来向我认错。千澜,你自小将你父亲的性子学去八成像,他嫉恶如仇、刚正不阿,认定的事情撞破头也会坚持,所以你也养成了一个犟脾气。”
“你不愿吃亏,母亲更不愿你吃亏,但是千澜,你弟弟到底还小,眼下和长房发生争执不见得是高明之举。”
她将话说到此处,千澜就已经明白。
有些网络爽文致力于塑造出主角天不怕地不怕,谁人都敢惹。但真实的古代是这样的吗?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封建时代,真的可以做到看谁不爽就上去动手吗?
若是这样,相信沈寂早已经对侯府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动手了。
这大概就叫做个人与家族不可剥离,因为就算是分家,也终究会和本家存在羁绊,没有谁能成为一座孤岛,何况是在这个盘根错节的京城贵族圈里。
在实力还不允许的时候露出锋芒是莽夫的行为。
千澜拥有自己不同的思维逻辑,但更加适用于现代法治社会,在这里,显然廖氏的见识比她要多些。
首先长房虽然轻视她们一家人,可终归该做的表面功夫他们都做了,就连伊始千澜觉得廖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