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卢玉锋煞费苦心为自己准备的后路。
可扶凌门那些人都是些跑江湖的人,他与之勾结,当真以为事情败露之后能够独善其身?就算官府不查到他头上去,扶凌门也不会放过他。
这个扶凌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洗钱、追杀、谋害……看起来像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你可知扶凌门是哪样的地方?”心有所想,千澜忍不住问出了口。
水月靠坐在墙边,烛影在她的脸上跳动。隔了很久,才听她缓缓开口,“你觉得我会知道?”
“我不知道。”千澜声音十分平缓,“但我还是想问。”
水月微微弯起唇角,眸底闪过一抹凛然,神色却透着温和,如同闲话家常一般,“能不能求大人在我死之后留我全尸,莫要丢去乱葬岗,将我葬在城郊七里坡上的那片梅树林里?”
说罢,她目中波光闪动,定定地盯着沈寂。
沈寂波澜无惊,淡淡道:“此事本官答应你。”
水月顿时热泪盈眶,竟慢慢爬起来给沈寂磕头谢恩。
千澜不禁皱了眉头。
不回答她的话也就罢了,竟还如此当她不存在般与沈寂攀谈?现下又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她记得沈寂来之前这女人可不是这样的!
想想便有些生气。
下一刻便听见水月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我并不知扶凌门究竟是哪样的地方,只晓得门中又四大阁主,余凡便是其中之一,四大阁主分管不同事物,阁主之下有执事,虽不敢断定,但金三爷估计就是一位执事,而下就是门徒。像孙亦文这般给扶凌门做事的人,就是外门人。”
“我也不知他们究竟是要做什么,执事会将上面的消息带给门徒或外门人,我们只需要按照消息办事就行,至于别的,我再不知更多了。”
瞧她神情倒不像作假。
沈寂审视她片刻,问道:“孙亦文洗钱一事,你知道多少?”
兴许是人之将死,水月不再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皆数告诉了沈寂两人。
“我虽只是门徒,但因余凡救命之恩也与之有所接触,曾听他说过山东的铁矿。扶凌门通过铁矿开采,牟取暴利,再将钱用别的途径运送到孙亦文的手里,由外门人通过地下钱庄、赌桩、勾栏瓦舍这些门道将钱过了明面,账目都做的很好看,官府若不刻意很难查出来。”
此话既出,千澜微微诧异,偏头去看沈寂时,恰好他也望了过来,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两人脸上都有着似有若无的清明。
没想到真的是矿场。
可沈寂曾让流影去山东查过,得到的结果是并无异样。
开矿绝非易事,若要瞒天过海避过朝廷的耳目更是难上加难。这让人不禁想起易家后山,虽然追杀易江兄妹俩的黑衣人是不是扶凌门中人尚且有待考究,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然孙亦文好端端地怎么就会想到嫁祸给易江呢?
沈寂默了半晌,起身吩咐道:“这里湿寒,明日起升了炭盆吧!”
说罢领着千澜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门口时才听见水月喟叹一声,“……我这一世过的荒唐,临了能有个这样的结局,不算悲惨,多谢了。”
荒唐吗?
千澜折身看向她,水月那张沾着污垢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笑意,像是释然,也像解脱。
她道:“世人大多荒唐,不只有你。”
……
从地牢出来时,已是深夜,皓月如银高挂在半空中。墙角处的几株